徐枫顿时打起了精神,伸手去拿绑在小臂上的旱烟枪,实在不行就用这个抡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徐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他准备站起来冲过去先发制人之时。
一个熟悉的暗红色身影出现在眼前。
“阿……阿草姨?”徐枫一愣,也忘了攻击的事。
阿草穿着一件暗红色t恤,长裤运动鞋,身后的竹筐里还带着个锄头和镰刀,见徐枫在这里,她也吓了一大跳:“你不是那个孩子吗?你……你这是怎么了呀?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疼不疼?”
徐枫蹙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阿草姨,你怎么在这?”
“我来挖点菌子。”
阿草把竹筐放下来给他看看满满的菌子,“最近客人来的多,不多备点不行,还没说你呢,这是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徐枫抿唇,并没有直接回答,脑子里更在疯狂思考:既然系统提示了那凶手可以进行换命,那就说明凶手还活着,或者还算年轻,这么一来的话,在凶宅里架着的摄像机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凶手应该是在村民里,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那他再贸然出现就形成了敌在暗我在明的局势。
这么看来……隐蔽着调查才是最优选择。
“阿草姨。”
徐枫转眼间就换上了一副无奈又可怜的表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是外省派来调查凶宅事件的人吧,我不过是跟村民们问了一下关于当年那场毒杀案的事,谁知道他们就……唉,眼看我这任务就要完不成了,阿草姨你是在这里长大的,不如你协助我调查怎么样?”
阿草后退一步,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你也知道我就是个乡下人,我哪能协助你办案啊。”
“不用你多做什么。”徐枫赶紧趁热打铁,“就是帮我回忆一下当年毒杀的事,顺便回答几个关于村民的问题就行。”
犹豫良久,阿草叹了口气,道:“也是时候让他们安息了,行,孩子这忙姨帮了,要说老张家的事儿,这还得带你去个地方,你才能知晓嘞。”
徐枫一看还有意外之喜,自然是爽快的答应跟上。
阿草个子不高身形消瘦,皮肤在常年的风吹雨淋下变得格外黝黑,但这完全不妨碍她在几乎看不见前路的森林里踩着石头上的突起一路往上爬。
徐枫这么个大个子也差点没跟上。
爬了半天,阿草这才在临近山顶的一处平地边停下。
徐枫好奇的凑近一看,就见一旁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潭水,透亮的水流顺着青绿的石头滑落而下,激起一片片雪白的水花。
“这就是山腰上那些瀑布的源头吗?”
徐枫有些惊讶的上手摸了摸,“哇,好凉快,这么小的一潭水是怎么形成那么大的瀑布的?山上泉眼的水是从哪来的?”
不仅有这汪泉水,空地上种满了果树,虽然现在还不到结果的季节,但是看着满树粉嫩嫩的苹果花,看样子今年收成应该会很好吧。
“这里怎么了?”徐枫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忘记此行来的目的,“这地方很好啊,为什么说这跟张家灭门的案子有关系呢?”
“这里原本是属于张家的。”
阿草轻轻摸着离她最近的那条枝桠,垂下的眼帘挡住了无限眷恋,“说来也可笑,现在的华夏肯定不会让个人户拥有一整座山的资源。”
但是当年分地的时候,村里排斥张家是外来的,不肯分给他们,就找村长硬把这座荒山头划给了他家。
也是神奇,自从划过去之后,老张家的人竟然在山上挖出来一处泉眼,不仅滋润了山上的树木,甚至山脚下那条几乎干涸的小溪也给一并养活了。
后来的事就是徐枫知道的,老张家过得越发红火,可一切都定格在了那场大火中。
“你的意思是,有人嫉妒他们家强占这片土地,所以对他们下手了?”徐枫试着推理,“可这样的话……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如果真的是想把这座山抢回来的话,张家几乎死绝户了,那他们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啊,山上怎么还会是这副荒芜的样子?
诶不对,还有个人把那栋房子以及土地的继承权抢走了不是吗?
“阿草姨,”徐枫赶紧问道,“你认不认识……张叔的舅舅?”
阿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认认真真的回答道:“老张他那个小舅舅啊,也是很有出息的一个人,虽然只上到了高中,但是人家脑子聪明会做生意,老张当年出生那会,他小舅舅在外地做大生意呢,一发生这事立马就赶回来了。”
和徐枫想的没错,张叔的舅舅在回来之后果断的找律师宣布自己要继承姐姐家的房产和土地,那个年代谁见过律师啊,见到西装革履的男人过去开口闭口就是起诉法院,当时的村长一害怕,赶紧就给答应了。
谁知道那个小舅舅要完土地和房子之后,直接就走了也全然不管尚在襁褓中的张叔,最后张叔还是靠着社会爱心人士的捐款以及村里人的施舍,勉强活到这么大的。
大致情况都了解了,徐枫又想起一个新的问题:“阿草姨,你之前说你和张叔都是孤儿,那你俩是咋认识的啊?”
提及此,阿草脸上的笑容更甚,她拍了拍一旁石头上的土,轻巧的跳上去坐下,晃着小腿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慢慢回忆道:“我比老张大了六岁,看不出来吧?别看我天天那么操劳,老张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天天兼职给我买护肤品,一张二三十呢,我天天敷,都干了还舍不得扔!”
阿草认识老张是在老张刚出生那天。
村里有习俗,谁家有小孩出生了,当晚要叫几个生辰相似的小孩子过去,围在准妈妈和小婴儿床边,说上几句吉祥话。
阿草无父无母,自记事起就被村长家收养了,每天都是捡柴,捡菌子,干农活,小小年纪一双小手就粗糙的不像样子。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白嫩可爱的小婴儿,不像村头哑巴婶家的小孩,一出生就皱巴巴黑黢黢的,像个小猴子。
阿草想摸摸小婴儿那嫩的好似果冻一样的小脸,但又怕自己满手的皲裂会碰疼他,最后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