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辰越一直都知道自己并不是蓝星本地人。
普通人记忆的开端一般都是自己的双亲。
辰越不是。
他只知道是师父鹤文捡到的自己。
除此之外,不算是双亲也好还是自己的来历也罢,辰越一概不知。
“鹤文是怎么发现你的,又是怎么把你带回苍城高中的,为什么要不顾一切收你为关门弟子?”
“还有,明明你已经被宣告成了E级的废材【卡徒】,为什么鹤文从来不曾嫌弃过你?”
突然,那只眼睛凑到了辰越的面前。
巨大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辰越,仿佛能够看穿辰越的灵魂。
而它所提出的问题,正是辰越怎么也想不通却又无法回避的。
“你问这么多,难道你知道缘由?”
辰越定定地看着【戒灵】。
尽管内心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显然,【戒灵】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用诈我,我是【戒灵】,只要【虚空纳戒】还在你的身上,我就能知道所有你的想法。”
【戒灵】丝毫不买辰越的帐。
它重新回到半空中,再看向辰越时,眼神竟莫名透出了一点怜悯。
“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比如,那个反复出现在你脑海当中的女人,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什么?”
虽然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可这种感觉得到证实后,辰越依然难掩内心的震动。
“什么叫我名义上的母亲?你把话说清楚。”
对于辰越的激动,【戒灵】显得漠不关心。
“就是字面意思。”
“那个女人不过是你师父鹤文制造出来的名为【守护者】的卡牌,或许说【式神】更为恰当。”
“当年鹤文让【式神】抚养你,谁知【式神】竟然对你生出了感情,无论怎样都不肯让鹤文带走你。”
“所以鹤文就把她废掉了。”
【戒灵】的声音就像凛冽的寒风,让辰越感觉血液正在跟着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明明都是很通俗易懂的语言,串联到一起辰越反而听不懂了。
亦或是,他不愿意听懂。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你一时接受不了很正常。”
【戒灵】没有理会辰越逐渐苍白的脸色,又说出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只是你不算什么人类,这点信息量对你不可能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什么叫......我不算人类?”
辰越嘴唇颤抖着,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我不是人类,那我是什么?”
也许是感受到了辰越情绪的剧烈波动,原本明亮稳定的虚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狂风呼啸着,打破了虚空的宁静。
【戒灵】看了看四周,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不愧是创造出我的人,连情绪波动都能影响到这里来。”
它打量着辰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情。
“轩辕擎天的灵魂,我们好久不见。”
听到这里,辰越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绷紧到了极致。
然后,
“啪嗒!”
断了。
轩辕擎天不就是那个埋葬在水底的人吗?
【戒灵】的意思是,他辰越就是轩辕擎天?
“你是,但又不是。”
不等辰越发问,【戒灵】便自顾自地开口了。
“还记得那个当你母亲的【式神】吗?放到现在,她说不定也会变成凶兽的一员吧。”
“你想的不错。所有现存的凶兽,前身都是【式神】。”
也就是卡牌。
拥有【唤灵】能力的卡牌。
“那个时候,【卡徒】是地位最尊崇的职业,因为可以通过卡牌【唤灵】召唤出【式神】。”
“原本那时候的蓝星还是一片祥和,直到轩辕司箐唤出了【暗影烛龙】。”
“那烛龙自视甚高,不愿为人类驱使。在它的号召下,一大批【式神】跟随它离开了尘世,躲进了【迷雾森林】,把【迷雾森林】据为己有。”
【暗影烛龙】!
上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时还是在苍城高中的禁书室。
那是辰越年幼无知,仗着鹤文的宠爱随意出入禁书室。
【暗影烛龙】的画像就挂在禁书室里面。
和它的名字一样,那是一条巨龙。
通身覆盖着漆黑的巨大鳞片,锋利的龙爪宛如世间最强悍的钢刀。
头顶上的龙角可以召唤出金色的闪电。
即使只是一张画像,也能让人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
根据禁书室的记载,【暗影烛龙】是当年第一头也是唯一一头十二阶凶兽。
这还只是最早的记载。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的等级必然不会仅仅只有十二阶。
这绝对是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
只是......
“轩辕司箐和轩辕擎天是什么关系?既然【暗影烛龙】是轩辕司箐的【式神】,为什么会跑到【迷雾森林】里去?”
关于【式神】,辰越几乎是一无所知。
但是既然是被【卡徒】召唤出来的,难道不应该受【卡徒】的制约吗?
怎么可能带着其他【式神】叛逃?
“这你就要去问轩辕擎天了。”
提到轩辕司箐,【戒灵】似乎很是不爽,连没什么起伏的声线里都带上了点点愤恨的腔调。
“连自己的妹妹和外界勾连都不知道,轩辕擎天也不过如此。”
“轩辕司箐被修罗城的人蛊惑,释放的自己的天赋【赋生】,把困在修罗城里的灵魂赋予了【式神】。”
“【式神】本来没有自己的思维,现在拥有了灵魂,自然不肯继续被【卡徒】驱使,叛逃也是理所当然。”
“再加上那【暗影烛龙】等级高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找死。”
“轩辕擎天死掉之后,剩下的没什么作用的人就只能用结界把域外同城内分隔开。”
后面的事,就算【戒灵】不说,辰越也知道了。
从小到大,辰越接受的教育都是要消灭凶兽,换取和平。
可没想到,天钧城将自己困住百余年,原因竟然是在自己内部身上。
这样看来,每年一次的所谓域外狩猎听上去纯纯一个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