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霜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老头果然是采取了最妙的手段。
如果他动手，那在仙界眼里，只是解决了最底层的两个麻烦，他们能看见的麻烦就这两个，两个小仙足以撼动仙界吗？而在其他仙人心里留下阴影，这才是划不来。
这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会有更麻烦的事发生。
人心散了，仙道会越来越式微。
苏清玄跟老头打的是高端战场，谁动手谁输。
可如果九重天不管，这些仙人就会自发地动手去维护仙界。
因为他们修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被人动摇，那岂不是说他们一生的努力都是个错误？
这决不能接受，哪怕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也不会认错。
月霜能理解这个道理，因为这个道理很简单，放在凡间也是一样的，为什么有人会抬杠，哪怕明知道错了，也要跟人死撑到底？
有的错误，一旦承认了，就输了一辈子。
正因为道理太简单了，才不会有人逃脱，这仿佛是诅咒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们依旧会按照既定的命运进行下去，前赴后继。
“何方不是有神界的力量吗，他能过天门。”
“他是能过去，但过去之后，还会有更多仙人挡在他面前，整个仙界都是他的敌人，越往上，仙人就越是看不得他这样破坏规矩的行为。”
苏清玄悠然道，“因为，他们都是按照规矩上去的，何方要上去了，他们就会觉得不公平，他们的付出可不是下面的人能想象，当然会自动维护仙道。”
月霜叹道：“那何方要一直连续作战，打遍所有的仙人才算结束？如此看来，他是不可能赢了。”
“那也未必，岂不是我要输给那老头？”
苏清玄笑了笑，“跟跟他赌，赖账可是有反噬的，三界最强者的誓言，反噬起来你觉得有几个人能承受。”
“可何方如何赢下来？”
“确实，他就是一个蝼蚁，一个可笑的最低级仙人，他的作用只不过是在仙道里打开一条裂缝，靠他一个，连这二重天恐怕都很难过去，所以我准备了第二步棋。”
月霜忽然心中一动，她好像有了领悟。
自己的剑意，岂非也是一样的吗，力量不需要太大，但要极限锋利！
当你用利刃切割很艰难时，绝不是你没有力量了，而是不够锋利！
何方就是这个锋刃，道理是一样的，他要割出一条裂缝来，不断扩大，最终将仙道斩断，但只有锋刃还不够，后面得有力量不断涌入。
岩枭就承担了这个作用，他就是刀刃背后的东西。
或许他从内心上就不想帮苏清玄，但如果是对他自己有好处，他会去做。
月霜闭上眼睛，当即开始感悟，突破在即。
苏清玄微微点头，也不去管她了，自己上前继续观看何方的战斗。
几个女仙看得津津有味，刚才那个跟苏清玄搭话的女仙又看了过来，此前两位仙尊的交锋她们竟一个都没有发现。
“你……道友，我觉得你修为很奇怪。”
“奇怪吗？”
“你身上有仙力，但不多，何以能上这第二重天的？”
“或许，我跟他一样呢？”
苏清玄淡淡回答，眼睛看着激斗的何方，他也不知道打几天几夜了。
女仙不明白，也看了一眼何方：“你若是跟他一样，是不可能成的。”
“哦，为什么？”
“或许你们有办法过天门，但走不远，知道为何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直接闯天门，人人都在遵守规矩吗？因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都是按照规矩上来的人。”
“嗯，所以你们都会与他为敌。”
苏清玄点点头，“但我还是看好他，觉得他有可能成。”
这是神女的舔狗，到了这一步，何方是把一切豁出去了，也只有舔狗的最终悔悟能发出如此威力吧，修逸也是，失去了女神，他们获得了力量嘛。
女仙不知苏清玄的来头，还在教育他：“你对仙道的理解太肤浅了，九重天何以建立，每往上一重，他的压力就不可同日而语，光是第二重他就过不去！”
“是吗，你会出手阻拦他吗？”
“若是有这个机会，自然出手，但我觉得轮不到我了。”
让何方过去，那他们这些老老实实修炼升级的岂不是笑话？
而他们阻拦何方的方式，也不是一拥而上，而是一个个跟何方对战，修为尽量跟何方一致，如果一拥而上，那还是说明他们守规矩是错了。
争的是打斗输赢吗？不，争的是整个人生的输赢。
“那若是我呢？”
“你？”
女仙看着苏清玄，“以你的仙力判断，哪怕在最下层，也是受重伤了吧？”
确实，苏清玄的仙力只在元婴里有少许，力量没错，就是太弱。
根本不存在这样虚弱的仙人，女仙说他是重伤还真是客气了。
不过苏清玄也并不想说服她，只是觉得仙人其实也跟凡人一样，容易陷入固执里出不来，只不过，他们陷入的是仙道，看起来更厉害一点而已。
她看着苏清玄，一脸的不屑，就是那么自信。
这也不能怪她，只能说，处于不同的层次，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岩枭还没上来呢，他要是上来了，带来一群下层仙人，而这些人怎么提升，就看岩枭身上那个人了，看他知道多少，苏清玄想着要不要帮个忙呢？
女仙见苏清玄不再说话，又劝道：“你还是下去吧，我不管你用什么特别的手段上来，但终究是要看实力的，你这样根基不牢，遇到我还好，遇到了别人，会吃大亏！”
“你心肠还真好。”
“言尽于此，道友切莫贪图捷径，或是被什么人骗了。”
她的态度还不错，苏清玄比较喜欢，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如果对话的人不是苏清玄，那还是很有价值的，只可惜这种话对苏清玄说就太幼稚了，无论如何，心地还是很好的，比其他仙人强。
苏清玄饶有兴致地问：“那请问仙子，何为道？”
还是这道题，能把人带入道，也可以让道心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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