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说的那些话,他眼里透露出来的野心,王源龙当然不是不能理解。
往前看30多年,初出茅庐的王源龙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甚至于,王源龙作为一个医学世家的后人,他的起跑线比陆远还要更前。
在王源龙看来,现在的陆远,其实就和30年前的他差不多。
一腔野心,一腔热血,总觉得自己干什么都能成功,只要凭借着一腔孤勇,就能征服所有可见的高峰。
所以,现在的陆远,即便表现出了他的野心,表现出了他心中的大爱。也无法让王源龙发自内心的认同他。
“我知道,你想救更多人,我也知道你想做出一番事业,可是这制药一行,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王源龙叹息道。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曾经的王源龙,也以为自己可以青史留名,轻易在教科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可惜,他的那些自傲,全部都被冷冰冰的现实给打败了。
“你可知,每年单指针对一个冠心病的治疗,全球就有上百家公司和他们名下的上百家实验室一起研究可行的药物。”
“可是,研究药物并不是单纯用穷举法就能通过堆人力,堆资源,轻易将药物研发成功的。”
“刚何况,即便研发出来的药物,被证实有药效,迎接它的也绝对不是什么鲜花与掌声,而是连续不断的考评和测试。”
王源龙皱着眉头,恨不得将研发药物需要遇到的所有困难,全部都说给陆远听。
王源龙料定了是陆远太过自负——天才都有这样的毛病。
自以为自己天赋超绝,就觉得什么都无法困住自己,觉得自己和旁人不一样,就觉得旁人不成功的,自己未必会失败。
可陆远却没有像王源龙想的那样,迫不及待的去证明自己的能力,或者是天赋。
陆远眉眼淡然,将王源龙的一切劝说都全盘接收。
“其实您说的话我都明白。”陆远等王源龙说完了,才接茬。
上一世,陆远就在研发药物的道路上踩了不少坑,也遇到过一种药物就差临门一脚,结果被别的实验室截胡的情况。
还遇到过一个疾病的关键成分花了数年的时间才找出来的困难,不仅将研发时间拖长了,还大大抬高了研发成本。
药物的研究和盈利,对于医药公司来说,其实是一个近乎于做慈善的买卖。
因为大部分药物研究,大概率都是烧钱烧上数十年,依旧是毫无进展,最终只能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即便运气好,药物在几年内完成了,并且通过了临床测试,到了可以工业化的地步。
药物的专利时间只有50年,如果那些医药公司,想在这五十年内收回成本,那就必须把那些救命的药物定成天价。
正因为资本的逐利和药物成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才会有那些“我不是药神”的故事诞生。
“您说的困难我都清楚,但我有这个自信,更何况,我也没打算只做药物研发。”陆远说道。
其实,王源龙不知道的是,陆远对比其他的医药公司,其实已经有了降维打击般的绝对优势了。
因为陆远拥有上一辈子的记忆,他可以轻易复刻出上一辈子已经花费了数10年研发出的药物,这些药物里,不仅有陆远率领自己的研发团队研究出来的,也有国外那些研发团队的专利。
陆远的记忆,就是一个大宝库,光是将那些药方变现,就足够让陆远这辈子都吃穿不愁,富贵一生了。
那些高昂的药物研发成本,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个问题,但对陆远来说,却压根就不是问题。
当然,陆远也不能像是变戏法一样,就直接将那些药方凭空变出来,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我知道您是担心我撞进药物研发的无底洞里血本无归,可退一步说,我当然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药物研发是需要大量的资金不假,但凭借我的手术技术,光是飞刀的费用,就足够我继续研发了。”
脑子里装着的那些药方,陆远自然不可能让王源龙知晓,但陆远还是给了王源龙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就凭借陆远现在的手术技术,那些富豪若是想约陆远做收手,或者诊治的话,没有个几十万打底,是不可能的。
陆远光走了一趟米国,就从普莱斯手里赚回了大把的米金,日后,陆远若是将自己的业务铺开全球,也不愁没有资金入账。
当然,在走向全球之前,陆远还需要将自己的名声给打出去,这一点…陆远也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意如此,我就不再劝了,不过…如果你哪天想要回归临床,跟我说一声。”
“我即便退休了,就算不能将你安排到荣和医院,可稍微差一点的医院,还是可以的。”王源龙见陆远神色坚定,也不再劝说。
其实王源龙觉得,陆远的性格,跟他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起码,在王源龙年轻的时候,也是决定了一件事,就执拗的向前不肯回头,撞到南墙才会后悔。
王源龙虽然依旧不看好路远,但也知道路远这样倔强年轻人,不是他说几句话就能劝回来的。
让年轻人去碰碰壁吧。
等撞到墙就知道痛了,知道痛,自然也就知道该回头了。
王源龙在心底摇了摇头,已经做好了接济日后走投无路的陆远的准备。
“那就谢谢王老哥了,有机会您和嫂子可以去我的实验室看看。”陆远笑道。
虽然拒绝了王源龙,但是王源龙的情,陆远却是得承的。
“等我身体好了,我就和我夫人去看看。”王源龙从善如流地点头,心底其实对陆远的那个小实验室,是不以为然的。
陆远看出王源龙的兴致缺缺,便顺畅地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王老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嗯,应该说…你是怎么决定,把我当做你的徒弟预备役的?”陆远问道。
“其实也不算是我发现的。”王源龙砸吧砸吧嘴,说道。
“是我一个叫宋心的老友,他那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神神叨叨的,都把自己送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