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晚上没有睡觉吗？”
见到周毅这小子也顶着黑眼圈，林默看不懂，他大为震撼。
“我昨天晚上收到了李导发来的剧本，干脆就倒头琢磨剧本去了，也就是睡了两个小时吧。”
周毅这么说着，摸了摸自己那干瘪的皮肤。
林默这下子是真的沉默了。
这是何等狠人？！
在非必要赶工的情况之下，林默压根就不想要熬夜，甚至是通宵地赶工。
“早上好啊，二位老师。”
此时，高月和张文也踏着虚浮的脚步，慢慢吞吞地朝着这边走来，打了个招呼。
“你也通宵了吗？”
林默瞥见了高月那化妆的脸上，依旧流露着难以掩藏的疲惫。
“不算是通宵，我只是熬夜看剧本去了……”
高月连回应林默的语气都是那么的无精打采。
她半夜收到了李导演发送来的剧本以后，就一直没有睡过安稳觉。
林默陷入在了思考当中，是这个剧组太卷，还是他太摆，压根追不上剧组内卷的速度？！
“来得正好，这边场景已经布置好了，优先拍摄完局子里头的戏份，麻烦你们二位了，林默、周毅！”
“张文、高月，你们也是收拾一下，准备拍摄你们进局子的剧情啊。”
李导演见到他们人都来齐了，便动作飞快地赶了过来，一一地与他们讲起戏份来。
众人点了点头，各自在化妆师的手底下开始准备妆造。
林默和周毅坐在了同一个化妆间当中，正好方便了他们二人对戏。
这一场戏份，是提前拍摄的二人决裂，林默所饰演的郑道决定顶着一身腌臜，顶着主角的误会，毅然决然赴死的情节。
这是一段格外悲壮的戏份，只因为郑道得不到主角的理解，自身也无法抽离出那片黑暗的泥沼。
为了不拖累主角与其他人，郑道只有自己想办法来自救，也就是以身殉道。
这在郑道眼中看来，因公殉职总会好过被揭露那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过错。
林默与周毅一句接着一句地对着台词，直到化妆结束，他们这才赶到了场景当中。
李导演还在调整着场景之中的细节，见到林默和周毅来了，马上就吆喝他们各就各位。
林默知道这些工作人员很是辛苦，干脆想着一镜就过，省去一大堆的麻烦。
“一镜就过啊？你的野心不小啊，咱们可是第一次合作，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磨合好的啊？”
闻言，周毅颇为惊讶。
周毅在圈子之内演戏多年，他是演技派的事情，整个圈子都是认的。
即使是演技精湛如周毅，他也不敢完全担保自己的演技能够一镜就过。
“总得试试看的嘛，你就当做是在陪我玩了。”
林默坐好在了长椅之上。
“行！”
周毅也起了一点兴致，他倒是想要来好好地见识一下，传说之中的林默到底有多少能耐！
“这一次任务非常危险，高家的人是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的。”
随着李导演的一声开机，周毅酝酿情绪，眼神骤然变得深沉，率先开了口。
李导演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演技派中年演员的发挥始终稳定，不需要让李导演来为周毅过多地操心。
“我知道，这次任务结束，一切麻烦都会跟着结束的。”
林默缓缓开口。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弄着掌心之间的警帽。
那警帽上的警徽，在林默的掌心当中熠熠生辉，却唯独没有浮现在他的头上，随同他一并发光。
这一幕，令李导演的心中深感意外。
李导演原先以为，林默这小子会在周毅的演技衬托之下，显得是格外的渺小的。
没有想到，林默这小子非但没有让李导演感到失望，还给李导演带来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惊喜！
在一旁观摩的高月面露惊喜之色，张文则是面色一沉，冷冷地凝望着林默那沉浸在戏份当中的悲伤。
“你还是不愿意来告诉我，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吗？”
周毅的模样看起来欲言又止。
他停顿了半晌，这才声音颤抖着，问出了这句话来。
他们二人之间本来是亲密无间，可以将性命托付给彼此的好战友。
可是，林默却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每每他问及自己的好战友，有什么事情是他能够帮得上忙的。
最后所能够得到的答案，唯有好战友那沉默微笑着的摇头。
周毅知道，好战友必然在承受着一些极其沉重的事情，那些事情甚至会将他也一并压垮。
正是因此，好战友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那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林默放下了手中的警帽。
“最后答应我一件事情吧，在这最后一刻，什么都不要再来问我了，让我们再做几天战友吧。”
他仿佛是看开了，又似乎是另有一番深思，缓缓地侧过头来，眼神深邃而又哀愁地凝望着周毅的身影。
这一番言语，仿佛是濒死时刻遗留下来的遗言，又好似是在警告着周毅，与周毅划清界限。
不论是哪种解读，此番言语当中流露出的疏离与担忧，依旧会令周毅深感沉重。
周毅的悲伤涌上心头，甚至，连他的脸部肌肉都开始忍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似乎是为了逃避痛苦的现实，周毅狠狠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颤抖着别过了头去。
他不忍直视林默那深沉而又忧愁的目光，那是将死之人对于生者的忧虑眼神。
林默看着周毅的眼神，就仿佛是在说，我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可要怎么办？
周毅深呼吸着，隐忍的泪水却已经在眼睛之中打转。
“好的！卡！”
李导演大为惊喜，半晌了，这才叫卡。
尽管这一段场景已经停止，周毅与林默却依旧是没有从情绪当中抽离了出来。
周毅回想起林默方才看向自己的那一个眼神，他就忍不住地落下了泪水来。
那是何等通透而又坚毅的赴死之人？！
“你演得是真的好。”
周毅将泪水给憋了回去，侧身给林默比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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