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造室内,熔炉之神提着锤子已经等候在了此处。
“进来吧。”
他指了指陶德家的锻炉。
白泽也没有客气,脱下大褂露出精壮的上身,直接站在了熔炉之内。
这熔炉深一米三,堪堪没过白泽的腰眼。
想了想,熔炉之神还是叮嘱了句。
“你不是超凡者,我不知道我的锤法是否管用。”
白泽嘴角带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觉得我能抗住你几锤?”
熔炉之神看向李木子:“他升到三级的时候都是我注入的神力,按理说已经是最强的三级超凡者,但也只抗住了我三锤。”
“你的话...五锤?”
熔炉之神给足了白泽面子。
但白泽却没有说什么。
“开始吧。”
熔炉之神再次挥手,火焰再度在炉膛中燃起。
白泽没有感觉到炎热,对于一级超凡者的火焰甚至不能影响他分毫。
其实白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实力。
哪怕知道自己很强,却也心中没有一点底。
熔炉之神拿起了锤子。
窗外却传来了几许风声。
天地变色,虽然早已入夜,却也如同评书中张飞锻造神兵一般,有乌云遮住了月。
室外的陶德有些傻眼,他听到锻造室内传来了叮当作响。
是不是神明又在咱家锻造了?
陶德内心思索。
“但怎么就变天了呢?”
他靠在窗户边口中喃喃。
锻造室内,熔炉之神却迟迟没有下锤。
他能感受到,窗外的天气变化,是因为自己将要对白泽施展锤法。
而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也许是好久之前。
那时的他生活在一处矿井。
有一天他心血来潮,想打造一把趁手的工具。
后来这个世界就有了锤子。
熔炉之神甩了甩头,自己不应该在锻造的时候心神不宁。
他平心静气,挥出了第一锤。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甚至没有作响。
但熔炉之神清楚,自己敲到了什么东西。
只是那个东西...不是这区区第一锤能够触碰的。
甚至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以至于连声音都没有传出。
他看向白泽,却发现白泽只是单纯坐在锻炉里面,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这白泽,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熔炉之神再次举起手中的锻锤。
他的心中更加没底。
“清心!”
白泽一声大吼,宛如此刻他才是那执掌锻造之锤的人。
熔炉之神闭上双眼,全力找回自己锻造之时的状态。
终于,他再次开眼的时候,眼神再次平静如水。
窗外传来闷雷,天色已经黑到极致。
虽然已经临近黄昏,却丝毫感受不到天光发亮。
熔炉之神挥起锤子:“第二锤,锻体。”
锤子落下,角度都与之前对待李木子分毫不差。
但却依旧没有声音作响。
“为什么...熔炉之神口中喃喃。”
白泽也不太理解,但却能感觉到不是熔炉之神失手。
而是自己确实不需要这种层次的锻造。
熔炉之神好不容易提起的心气再次落了下风。
白泽却皱起了眉头:“你说前三锤是面对铁胚。”
“那如果我不是铁胚呢?”
熔炉之神摇摇头:“没有任何矿井能够产出成熟的武器。”
“那是工匠的事。”
白泽却看着他:“但我不是武器,我是人。”
熔炉之神只觉得自己无数年的三观正在被摧毁。
他索性闭上眼睛。
丝毫看不出锻造李木子之时的沉稳。
他握紧锻锤。
“第三锤,登堂!”
窗外闪电与锤子一同落下,天光进入了瞬间的大亮。
但白泽却依旧如同无事人一般。
“第四锤呢?叫什么?”
熔炉之神的情绪被白泽反复拉扯。
但他毕竟是锻造的显化,而心无旁骛,便是神性的巅峰。
熔炉之神矮小的身躯上逐渐散发出淡淡的微光,那是逐渐无法限制的神力。
“从第四锤开始,面对的东西便不再是凡物。”
他调整好状态,缓缓开口。
声音不急不缓,与窗外的狂风惊雷形成极大的对比。
小马丁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甚至有心趴在窗户上看闪电一闪而过。
“再厉害的铁匠,也无法把一块顽石打造成兵刃,这已非神力所能及。”
“所以第三锤的名字叫入室,也是象征着铁坯进入炉膛锻造,也是谐音入世,只有经历烈火,方可确认是否是神兵的材料。”
“所以这第四锤,名曰登堂!”
熔炉之神手中大锤落下,直冲白泽脑后风池。
这一锤角度极为刁钻,看似从上到下,实则半途中变力,由侧面发力。
终于,一声清脆作响在锻造室中传来。
那锤头正好停在白泽后脑。
窗外雨声骤然,是狂风结的硕果。
白泽微微阖眼,刚才那一瞬间,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身旁的火焰也没有任何灼烧的感觉。
但那锤子确实是砸到了什么。
他说不清。
不过感受是真的,神力的影响也是真的。
这一瞬间,白泽耳聪目明。
宛如一声断喝,念头直接通达。
宛如这一锤直击灵魂。
万幸,与他所想的并无差别。
自己并非凡铁。
他口中喃喃:“一剑横空星斗寒,甫随平北复征蛮。”
熔炉之神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的锤法没有问题。
只是白泽这个人足够神奇。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刚才那一声当的脆响。
没有想象中的只停留在锻造室内。
整个大炉钩子镇都听到了这一声。
而这声音,若在外人听来也就是平凡至极。
但矮人们,天生便是与锻造无法分离的生物。
他们在这一声响中听到了自身从未触及过的韵律。
宛如...
“熔炉之神的召唤。”
陶德看向自家锻造室的方向,口中喃喃。
他无法想象此刻自家锻造室中发生了什么。
但无数的矮人正冒着雨走向他家的方向。
哪怕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但他们只觉得,自己来到此处绝对有它的意义。
还未离开的异界人只能看到水流如注。
他们无法想象这群矮人的神明正在做些什么。
哪怕是沃尔夫与莱恩都搞不清楚状况,却也不断地思索,这夜色的转变是否与白泽有所牵扯。
神力的波动在大炉钩子镇内疯狂奔涌,宛如再也不会被堤坝阻拦的河流。
天地,再次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