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正是这丰阳村的村长,宁文杰。
“阿荣,真的是你……”
宁文杰上下打量着已经长大成人的邓蓉,不禁老泪纵横,然而邓蓉的态度却异常淡漠,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阿荣,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平安回来就好,小玉儿还经常念叨着你。”
听到小玉儿三个字,邓蓉清冷的神色出现了一抹痛苦,但是又很快地隐藏了所有情绪,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秦先生,如果不是秦先生对我的故乡感兴趣,我是不会来的。”
秦河友好地对老人伸出了手。
宁文杰赞叹道:“年轻人一表人才,既然阿荣选择了你,你可要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姑娘。”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宁文杰惊愕地后退了两步,再看邓蓉的眼神显得有些奇怪,“阿荣,你这是回来找小玉儿的?”
“我很忙,你们聊。”
邓蓉冷漠依旧,径直回到破烂的家里收拾去了,因为要找万里红,所以可能也在村里待上一两天。
宁文杰唉声叹气,拄着拐棍慢慢吞吞地要离开。
秦河心中一动,跟了几步路,小声询问邓蓉的过去,老人一脸为难,因为过去的事就像一道伤疤,如果邓蓉本人没提,他也不好开口。
“我也不瞒着村长,我这次来就是专门为她解决过去的一切,您不告诉我真相,我想帮她走出来,也彻底没办法了,您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毁掉吗?”
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宁文杰最终勉强点了头。
俩人来到一棵大树下,乘着夏日的风,老人家打开了话匣子。
“邓蓉家是外迁来村里的,和大家的关系处的不错,尤其和其中一家的最是密切。说来也巧,两家一天生了孩子,一合计干脆订了个娃娃亲……”
那小子叫宁玉,他和邓蓉是青梅竹马,无论做什么都是形影不离。
在大人们看来,俩人的关系属于那种不结婚,很难收场的那种。
后来俩人上了镇中学,而邓蓉的父亲忽然大病了一场,一切的变数也就随之而来了。
看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宁家也帮了不少,甚至被拖累得不轻,可惜依旧没能治好,眼看人早晚要死,村里正巧来了个游方道士,叫万里红。
“万里红……”
三个字说出来,秦河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了几分。
而灵魂空间中起了肃杀之气,清寒三人显然都做好了准备。
“是啊,那道士看起来很正经,没想到是个畜生。”
宁文杰提到万里红也是恨得牙痒痒。
“据说那道士是个急色鬼,当晚就要了邓蓉她老娘,然后说治邓家的男人,必须把荣丫头交给他。那女人也是鬼迷心窍,结果……唉!”
宁文杰说不下去了,反正最后就是一家母女都被万里红玷污,男人活活气死,宁家和邓家也因此决裂。
秦河不禁唏嘘,“后来呢?”
“后来,女人疯疯癫癫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只剩下阿荣一个人在村里,但村里有些闲言碎语,说她小小年纪不知廉耻,轻易就被人诓骗,最后她离开了,一走就是那么多年。”
宁文杰摇着头,难掩的自嘲,“当年我如果足够警觉,就该在哪臭道士离开之前,把人抓到的,可惜还是让他给跑了。”
秦河看了一眼远处默默收拾家院的邓蓉,多问了一句,“宁玉呢?”
“那孩子还一直惦记着荣丫头,听说城里有人知道阿荣的下落,所以就去打听,可惜依旧没什么收获,现在阿荣回来了,我得去跟他父母说一声,给他打个电话,回来见一面。”
宁文杰有些急不可耐,拄着拐棍匆匆远去。
“主人,我们一定得干掉万里红。”
清寒冷不丁来了一句,隐隐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秦河点点头,回到了邓家小院。
这里虽常年没人居住,但院子常有人打扫,似乎是那位青梅竹马。
“大师,我收拾好了房间,今晚您可以先住在这里,只是我们要怎么找到那个人,他应该早就离开了吧?”
邓蓉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秦河看向了村子附近,“不用急,既然来了,必然是能找到他的。”
“我打算去买点食材,大师可以在家里等我。”
邓蓉要亲自下厨做饭,秦河想了想决定跟她一起,因为她虽然回来,但宁家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态度,万一爆发冲突,有他在场也能稍稍帮衬一些。
俩人离开小院走没几步,就发现消息传开了,绝大多数村民看来的眼神有着怜悯,也有些带着赤裸裸的敌视和不屑。
几个老人上前打招呼,嘘寒问暖。
邓蓉对他们的态度和对待宁文杰一样冷淡,只是随口附和,绝不回答问题。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秦河代她含糊地回答了一些关切。
“小伙子,你又是谁?阿荣的男朋友?”
“只是朋友……”
秦河已经不记得解释过多少次,好歹是摆脱了人群的围堵,结果在一个岔路口,迎面撞上了一个中年女人,她的两鬓斑白,看似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上上下下地打量邓蓉,透着复杂和恼怒的情绪。
她就是宁家的主妇,险些成为邓蓉婆婆的人。
当年邓老头病重,宁家在里面帮衬了许多,除此之外,逢年过节给邓家的鱼肉,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我宁家也不图你回报什么,只求你将来能和小玉一起好好过活,但你娘那个贱人……我真是瞎了眼。”
提起陈年旧事,宁大娘就气得浑身发抖。
邓蓉一身雪白的长裙亭亭玉立,宛如小资情调的都市丽人,冷漠地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农村妇女。
“死丫头,你就没什么想说得吗?”
宁大娘似乎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气不过丫头不吭一声不告而别,害得她儿子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邓蓉依旧沉默着不吭声,来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了。
宁大娘看着美丽的姑娘,最终哀怨地叹了一声,“算了,回来就好,回来也能……”
唰——
邓蓉不等宁大娘说完话,打开手包掏了一叠钱,一把甩在了她的脸上。
几百张百元大钞跟雪花一般洋洋洒洒。
宁大娘愣住了,村民们傻眼了,秦河的心也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