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阿房神树

白权音的意识本来在消散的边缘，可冥冥中有一双强力的大手，将他死死拽住，终有一念尚存。

这是一片纯白的空间，什么都没有，除了漫无边际的白……

白权音意识渐渐于这片空间苏醒，他迷茫地抚上胸口，没有分毫伤口，却不再有心脏跳动的感觉。

“啊！”

乍然间，头痛欲裂。他双手抱头，低声哀嚎起来。

纯白的空间出现了第一抹其他颜色，在无尽的白中诞生了一线黑。

这点黑色迅速蔓延、拓展，化成无数线条勾勒着整个空间。待头痛稍作缓解，白权音缓缓站了起来，脑海中不断回映着先前的场景，他已经无法思考，全凭本能在空间里游荡。

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座城池，若是白权音保持清醒，必然能一眼就看出建筑风格与苍蓝星当下的差异。

城池很快就蔓延无边，线条勾勒出的楼阁，参差不齐却错落有致，彰显着极致的华丽。不同楼阁互不相扰，却又相互衬托，拔天参地，闪闪生光，给人以一种庄严伟壮的感觉，任何人见到都会由衷称赞这宏伟的神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城池的尽头，两条墨色洪流汇成的大河阻拦了去路。

白权音抬起头，只见如龙的长桥乍然升起，凌云蔽日，有着吞天之势。

走上桥，仿佛站到了云端之上，回望一眼，亦难以窥尽城池全貌。

“这是哪，我这是死了吗……”

白权音遥望天边，低声喃喃。

方才的变故让他难以缓过神来，他深知父亲的实力，苍蓝星所有帝境巅峰强者亦无一人是父亲的对手，即使不敌太一，也绝不至于一合毙命。

这件事太过于诡异，以至于白权音到现在也无法接受。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这个世界没有风，没有太阳，白权音久久立于桥头，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完美地融入进这一幅恢宏的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白权音总算清醒了过来，当他睁眼时，隐隐可见天空闪烁的繁星。

天色暗了下来，月光如水洒落，让天下蒙上银砂。古树仍旧遮蔽天穹，不过树叶却消失了一半，不少地方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不复先前恢宏之感，甚至让人感到些许悲凉。

这是，镜中天。

“你醒了。”镜心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世上所有人应当都认为你已经死了，之后你可以隐姓埋名、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白权音起身，下意识摸向胸口，就像在刚才的空间里一样，已没有分毫伤痕，但却不再感受到心跳。

见白权音没说话，镜心继续道：“你的体质很特殊，没有心脏也能存活，但这种体质在修炼上却没什么帮助。神骨圣心已被太一取走，经脉已废，就算你竭力修炼，也终身难得寸进，更不可能与太一为敌。稍后，前尘镜会切断与你的联系，我会把你送出去，让你在暗界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你那么厉害，当时为什么不来帮我？”白权音双目无神，呆呆地问。

“我出不去，镜中天是一方独立的世界，亦是我的牢笼。”镜心轻叹，轻抬双手，瞬间无数泛着森寒之气的锁链浮现。

锁链或从地下、或自天空延伸过来，将她死死地禁锢着。当她双手放下，锁链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

白权音无神的双目总算有了一线神采。

“镜心，求你帮帮我，只要我还能修炼，无论什么祭品我都会尽力帮你找来！”

镜心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转身道：“何必呢，就算能够修炼，没有神骨圣心，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狠心的话语在她嘴边盘旋，但终是没能说出，而是变成委婉的劝说。

微风轻拂，可以听见树叶的沙沙声，陪伴着月光下静默的两人。

“上个时代流传下来了一首诗。”白权音沉默良久，徐徐说道：“伤哉龙受困，不能越潜渊。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盘龙于井底，鳅鳝舞其前！”

“潜龙于沟壑，腾之定九天！”

即便声音羸弱无力，仍然有着极强的穿透力，直击镜心的心灵。

“好，给我一个你要想要坚持修炼的原因。”镜心仿佛被打动了，声音渐渐软了下来。

“我要为族人报仇！”想都没想，白权音脱口而出。

“还有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与我说。”

镜心摇头，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想了片刻，他不再迟疑，断然道：“为飞龙在天，凌绝宇宙！”

世间处处充满着不公，力量就是道理。太一敢肆无忌惮行事的原因，无非就是他拥有绝对的力量。

只有凌绝众生，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才能肆无忌惮，逍遥自在……

“这个回答倒还像那么回事。”镜心莞尔一笑，话锋陡转：“我一直没跟你说，这棵古树有个名字，应该是叫阿房神树。记得你第一次进入前尘镜是在什么地方吗？”

“记得，一片冰川。”

“那里叫蜀川，前尘镜分阴阳两面，内含两处空间。阳面，是我们现在所处的镜中天，阴面，便是蜀川。”

镜心娓娓道来：“每隔十万年，阿房神树会长出一片往生叶。普通人服下此叶，可重铸经脉，蜕变为绝世天才。将死之人服下此叶，无论多重的伤势或者病症都会瞬间痊愈，更获十万载寿元，可以说只要拥有此树，即可与天地同寿。想要取得往生叶，需要十万颗蜀川树心作为祭品。”

“树心里蕴含着极其庞大的力量，灵魂难以承载。如果你下定决心，我可以把你的身体送过去。但，生死难料。”

“把我送过去吧！”

“你现在气海破碎，境界全无……”镜心还想说些什么，但当对上白权音的眼神时，心头一震，改口道：“好，蜀川与这里不同，时间相对外界几乎停滞。早日归来。”

她抬起手，召出繁杂而绚烂的符文。“阴阳逆转，天地神咒！”

一道黑色的漩涡状门出现，将白权音吸入其中。

待到漩涡平静下来，她才停下，稍微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镜心抬头，望着枝叶稀疏了很多的天空，有一句话她藏在心里没说。

“此树，天帝曾手植，今已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