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百年纠葛

回鹘和大唐联系极深，历朝历代少有游牧民族这般依附于中原王朝，回纥与唐政府间的特殊关系还表现为双方相互信任的心理。回纥与唐特殊关系的确立开始于贞观三年，回纥“始来朝，献方物”，双方正式建交。

唐太宗受回鹘所请，亲至灵武会见使者，并正式在回纥各部设置府州，“府置都督，州置刺史，府州皆置长史。”“以唐官官之，凡数千人”。唐政府又根据回纥所请，在回纥以南、突厥以北开辟了一条大驿道，名“参天至尊道”，沿途分设驿站，供应来往使臣和官员。每岁回纥各部贡貂皮，以充租赋。骨力裴罗复国后，遣使入贡，唐朝封他为奉义王，后又册封为怀仁可汗。

与中原王朝和其它少数民族关系相比，回纥与唐政府间相互信任的心理是非常强烈和浓厚的，双方一再将相互关系说成是甥舅关系。

回鹘是铁勒诸部的一支，敕勒是最早的部落联合体。该部落群有狄历、敕勒、铁勒、丁零等名称。由于使用一种“车轮高大，辐数至多”的大车，又被称为高车。这些部落共有袁纥、薛延陀、契苾等十五部。

北魏时，铁勒一部袁纥游牧于伊犁河、鄂尔浑河和色楞格河流域，处于突厥汗国奴役之下。隋朝称韦纥，隋大业元年，袁纥部因反抗突厥的压迫，与仆固、同罗、拔野古等成立联盟，总称回纥。

隋唐时期，回鹘部落联盟为突厥汗国的重要构成部分。隋大业元年，回鹘联合仆骨等部族起来反抗阿史那部族，并逐渐强大起来。

贞观二十年回鹘配合唐军攻灭了薛延陀政权，回鹘首领吐迷度自称可汗，接受唐朝的管辖，唐在其地分置六府、七州。天宝三年，回鹘首领骨力裴罗自立为可汗，建立回鹘政权。这时回鹘控制的地区，东起额尔古纳河，西至伊犁河流域，势力日益强盛。东突厥汗国的统治最后为回纥（回鹘）取代。

天宝三载，并建立起漠北回纥汗国，王庭（牙帐）设于鄂尔浑河流域，以外蒙古鄂尔浑河河畔为核心，势力进入天山地区和中亚，居民仍以游牧为主。回纥取“迅捷如鹘然”的意思，改作回鹘。

立国后，回纥因历史的关系与唐朝的关系一直很好，不像其他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大都要对农业国进行骚扰与掠夺。回纥曾帮助唐平定安史之乱。版图最大时疆域东接室韦，西至金山，南跨大漠。

回纥军队受唐朝中央直接征调。唐朝统治的武力基础是府兵，府兵是兵农合一的；

但府兵既是农兵，还要从事农业，不宜于时间过长和离家太远。因此，唐初在边境上另设戍兵，其防地叫做军、守捉、城、镇，所以边兵又称为镇兵。唐太宗用薛延陀拒突厥兵马。这实质上也是利用镇兵来征伐边疆。

回纥在兴起之初，大约只有军队五万，尚未被唐朝直接征调。贞观四年唐灭东突厥，贞观二十年唐灭薛延陀，回纥还只是出兵相助。

及薛延陀灭亡以后，漠北初步统一，唐以回纥住地为瀚海都督府，任吐迷度为瀚海都督，回纥民族已加入唐朝统一的多民族的大家庭之中；而且事实上，由于回纥住地的入唐。

唐朝的势力已直伸至极北，“使穷发之地，尽为编户”。从此以后，回纥的军队即正式作为唐朝的边兵而受其征调，开元六年二月的诏谕中指出的：“（回纥）有所讨捕，量宜追集；无事各归部落营生，仍常加存抚”。

贞观以后，回纥军队受唐朝征队的方式，凡有从征、直接编入唐军以及唐朝可以在回纥地区直接驻军等。

随唐军出征，贞观末年，西突厥可汗贺鲁谋取唐朝的西、庭二州。唐发府兵二万，合回纥骑五万击之。这是唐朝第一次正式调遣回纥兵从征。

显庆初，唐廷擢苏定方伊丽道行军大总管，率燕然都护任雅相、副都护肖嗣业、左骁卫大将军瀚海都督回纥婆闰等穷讨贺鲁。结果，贺鲁大败，西突厥也即被唐朝所灭。这是唐朝第二次征调回纥兵。

有的直接编入唐军，回纥人民因不堪后突厥贵族的压迫，乃有四部落度碛徙居甘、凉二州；同时，回纥首领独解支立，因为他的亲属及部落帮助唐朝征伐有功，也被唐朝从碛北迁居甘州一带。因此，甘、凉一带回纥人增多，“故天宝末，取骁勇以充赤水军骑士。独解支后，子伏帝匐，后又被唐朝任命为河西经略使兼赤水军使。可以推断，在这前后，当有不少的回纥人被唐朝编人赤水军中去。

唐朝在漠北回纥地区直接驻军，在漠北，唐朝因为防止后突厥势力的兴起，采取在当地直接驻军的办法。

“（开元六年二月），移蔚州横野军于阴山北，屯兵三万，为九姓（回纥）之援。”

在此同时，唐朝下令漠北的回纥等部都督各出骑兵为前。后、左、右军讨击大使，均受河东节度经略使辖下的天兵军节度；其兵马平时各为部落营生，有事即遵命应战。

回纥军民迁住唐朝内地，回纥助唐杀掉后突厥的可汗默啜后，其侄默棘连（即苾伽可汗，）继位，又立即兴复仇之师。于是回纥别部移健：“颉利发”（意为大臣）率同罗、等部军民南下投奔于唐。唐朝把他们安置在靠近山西边境的大武军。

唐朝征调回纥兵平定安史之乱，唐朝从玄宗天宝十四年至代宗广德元年，首尾十四年间，因中央势衰，地方节度使权重，而发生安禄山、史思明之乱。

天宝十四年冬，安禄山以讨伐“国舅”杨国忠为借口，攻陷两京，玄宗出走。太子亨西奔灵武即位，是为肃宗。

“时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以回纥兵精，劝上益征其兵以击贼”。可见唐朝见回纥兵平定安史之乱显系征调边兵性质。

至德二年，回纥葛勒可汗应征遣其子叶护率领精兵四千余人出发，而且还有西域的回鹘军参加。他们来到凤翔、扶风一带部署队伍，准备出击，郭子仪先留宴三天。叶护说道：“国家有急，远来相助，何暇食为？”这种“灭此朝食”的精神，实使人钦佩，而回纥太子叶护的口气并非远到异国，表现为在一个国家以内的感情。

及安禄山乱平后，唐肃宗回到长安，在其所降的诏书中夸张回纥人的功劳时说：“功济艰难，义存邦国，万里绝域，一德同心，求之古今，所未闻也。”唐肃宗的思想意识中也何尝把回纥视为外国人？从此越发可以证明，回纥助唐平定安史之乱纯系边兵应中央征调的性质。

回鹘可汗把女儿嫁给唐朝敦煌郡王李承寀为妃。

安史之乱时，唐朝与回纥约定从叛军手里攻占长安之后“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

回纥人为唐朝保卫北庭及收复轮台、西州，北庭又名庭州，从漠北通往西域乃至中亚的要冲。

尤其从安史乱后二十余年间，即从广德元年至贞元六年，因吐蕃陷陇右，北庭更显其重要性。回纥人为了保卫祖国的这个军事交通要冲，与吐蕃发生冲突。

到元和年间，回纥在保义可汗的领导下，武力甚强，大破吐蕃，为唐朝收复北庭、龟兹，使唐朝对外的东西交通为之打开。

开成五年，回纥地方游牧封建政权在漠北崩溃，分三支西迁，其中主要的一支迁至西州。时轮台、西州尚为吐蕃人所占据。

张议潮等人率领各族军民打败吐蕃军，使唐朝再次控制河西陇右北庭等地，疆域再次到达新疆。

回纥人西迁来此之初，在其首领仆固俊的领导下，和吐蕃人展开斗争，在咸通七年斩吐蕃大将论恐热，“传首京师”。

回鹘和唐交好百年，可最终仍是兵戎相见。

回纥人知道唐朝自身实力不足，急于想求得他们的帮助，因此态度极为傲慢。最后唐朝方面许以重金，回纥才勉强答应。之后在回纥骑兵的帮助下，唐朝再度顺利收复了洛阳。唐朝太子李适因为没有给予回纥可汗足够的尊敬，结果导致回纥人大发雷霆，好几位太子身边的唐朝高级官员被回纥人鞭打致死。这对唐朝来说是件极伤尊严的事情，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唐朝方面也只能忍气吞声。可是当唐朝和回纥联军收复洛阳后，回纥人却以此事为借口再度发飙，纵兵在洛阳烧杀掳掠。

回鹘中的一部分人在乌介可汗率领下南迁至唐朝天德军驻所一带游牧。最初阶段唐朝对南迁的回鹘人展开了人道主义救援，向他们提供食物和部分生活必需品。许多回鹘人在饱受战乱之苦后不想继续过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于是纷纷选择加入唐朝。然而这却导致唐朝和乌介可汗之间产生了矛盾。

乌介可汗要求唐朝交出招抚的回鹘部众，但接收和招抚南下游牧部落是唐朝历来的国策，不可能因为一个落难可汗的要求就轻易改变由于双方在这一问题上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矛盾很快激化，最终演变为乌介可汗率军攻击唐朝边境。

不过回纥人对唐朝的恩情也被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