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岸看着面前这幅不可能出现的画面，身子一时僵在那里，满脸的不敢置信。
十三岁，他的母亲还没过世，他还是一个……
门外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阿岸，今天怎么这么慢啊，快点儿，我之前不是答应你今天去看海洋馆吗？”
秦岸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好，我这就出来。”
他快速地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里面陌生又熟悉的13岁的自己，扯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秦岸吸了吸鼻子，强装着镇定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女人依旧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温柔又美丽。
他刚刚强忍住的泪水差点儿再次流了出来，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忍住哽咽。
“母亲……”
女人上前两步，神色有些担忧地摸着秦岸的脑袋：“怎么了？怎么还哭鼻子了？是不舒服吗？”
秦岸实在是没忍住，伸手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她的怀抱带着淡淡的向日葵的味道，像是强烈的阳光的味道，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味道一模一样。
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然后蹭在女人的围裙上。
女人的神色更加担忧：“怎么了？阿岸，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太舒服？”
秦岸哽咽着开口：“做、做了一个噩梦，一个特别真实的噩梦。”
噩梦里，你已经过世了……
余下的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他格外珍惜现在的这点儿时光，很怕自己一开口打破这种环境，面前的这个女人就会消失不见。
就让他再沉寂一会儿吧。
秦岸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不过我才不害怕噩梦呢，我在梦里把坏人都打败了！”
女人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别闹啦，快去洗洗手，吃完早饭尽早去海洋馆，去晚了的话还要排队。”
秦岸乖巧地点了点头，走到洗漱间开始洗手。
早饭是母亲经常给他做的那种，一个馍从中间切开，然后中间刷上酱夹了一个煎蛋。
旁边还放了一杯温牛奶，母亲以前总是说他个子太矮了，多喝点儿牛奶才能够长得更高一些。
可是他后来长到了184厘米，母亲却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吃到一半又隐隐有些流泪的感觉。
万幸没被母亲察觉到。
吃完饭换上母亲准备好的衣服，他跟着一起往外走。
屋子外面是他熟悉又不熟悉的一切。
他生在蒙省，草原比较多，很少见到大海，可母亲和他都格外喜欢海洋。
所以两个人约好了每年都要去两次海洋馆看一看。
如果不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太好，母亲甚至想要带他去看一看大海。
他的头突然有些痛，为什么他记得自己的家里条件似乎有些不太好呢？
恍惚间，走到了海洋馆，女人领着他检票进了海洋馆里。
走过长长的深海走廊，五彩的小鱼在他头顶不断地飘过。
女人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呼：“阿岸你看，那个就是乌贼啊，它在吐沫呢！”
“啊，那边游过去的一条小鱼是什么啊？好漂亮诶。”
“那个是灯笼鱼吗？这里居然还有这个啊。”
秦岸没有看那些海洋生物，目光只是温柔又眷恋地看着女人。
那些海洋生物他后来进入大学以后见了太多太多了，甚至在深海里吞噬了无数的海洋生物。
可是母亲，可是女人……他或许只能在自己的回忆和梦中才能再见到了。
女人没有发现秦岸的异常，只是兴奋的不断地看着周围的海洋生物。
女人拉着秦岸往前面走：“快，马上就到海豚表演的时间了。”
秦岸顺从地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他们今天买的是前台的票，女人领着他就挤到了最前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皱了皱眉头，秦岸压下了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难得陪母亲出来一次，还是看她最喜欢的海洋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扫她的兴。
海豚不断地从水面上跳起来，顶着白色的皮球做着各种各样的姿势。
秦岸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忽然水里钻出了一条章鱼。
看到那条章鱼的时候，秦岸瞬间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那分明就是何罗先生啊。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喊他的名字，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喊出来。
何罗似乎也并不认识他，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没有什么区别。
然后何罗的身体开始逐渐涨大，长到大约十多米的时候，他的触手狠狠地对着周围的看台抽了下来。
即便知道这可能只是幻境，秦岸也没有办法放任自己看着母亲受伤而不管。
他快速地挡在女人面前，后背狠狠地挨了何罗的一触手。
秦岸此时可不是被炼妖壶改造过的身体，他现在只有13岁，不论怎么算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秦岸看到她眼中的自己身上全都是鲜血，几乎整个人都要被抽成两半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安慰一下女人，但一张开嘴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围其他的游客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模糊消失了，秦岸知道女人很快也要消失了。
他挣扎着想要说什么话，可只要一张嘴就是大口的鲜血涌出来，根本没办法好好的说话。
“妈……”
他刚挣扎着努力的喊出这个字，面前的女人突然如同幻影一般消失掉了。
他啊得想要喊出来，但对方却再也听不到了。
秦岸的眼角实在没忍住流下了眼泪，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她说。
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来得及和她说，最起码，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一声，他爱她……
何罗在外面轻啧了一声，默默地别开了脑袋：“你说蠢小子出来以后，不会迁怒我吧？”
烛九阴神色有些惊奇，凑近看了看他：“你竟然还会担心一个人类会迁怒你？”
何罗没有说话，神色却带着点点不太耐烦的意味。
“烦死了，下一层你去试炼，我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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