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石作为大安的官员，同时是推行变法的主要负责人，他自然明白林卓话中的含义。
他先前去过幽州，知道那个地方有的山匪曾经是村子里面的百姓。
他们的土地被世家吞并，买不起粮食，交不起赋税的他们，只能选择去山上当起土匪。
王白石遇见过他们，不过他遇见的那些土匪都成了他们暗卫的刀下的亡魂。
“变法本身就会死很多人。”王白石看着林卓说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那些都是人命。”
“我知道。”王白石看着林卓说道，“但是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西市上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王白石的眼睛。
林卓跟许长安的做法，王白石也能够猜到。
张万里没有出手，是因为这件事他不想处理而已。
开凿运河确实需要大量银子，让大安百姓攒下银子，也的确会影响运河的开凿。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许长安跟林卓的做法，是违背了新政，也是背叛了他们身后的势力。
无论是国教学院，还是盛会的比试，许长安跟林卓他们所依靠的都是那些世家跟修行者。
许长安跟林卓做的事情，对他们以后要做的事情没有让任何意义。
因为无论是北凉的战争，还是凌烟阁的名额，甚至十七公主楚玉的死亡，都不会让大安的百姓做出决定。
能够影响大安朝堂修行者的决定，都不是普通人你能够做出决定的。
即使他们选择抗议，或者反抗，都会毫无意义。
这也是王白石选择无视的理由。
“这件事我不想处理。”王白石看着林卓说道。
“新政的推行，是为了大安的百姓。”
“新政是为了大安以后的百姓。”王白石看着林卓说道，“更何况我要做的事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将世家的土地收回，改为国有，这件事已经触及了世家的底线。
“这件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且这样的麻烦，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王白石看着林卓说道。
“如果我们帮你呢？”林卓看着王白石继续说道。
“国教学院的摊子都没有处理好，还想插手这件事？”王白石看了林卓一眼，很显然他不相信林卓这句话。
林卓也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没有可信度，他看着王白石说道，”那王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真的要我插手这件事？”王白石看着林卓继续问道。
林卓不是白痴，他明白王白石这句话的深意。
想要王白石插手这件事，那么就把这件事变成新政的事情。
而他林卓也会成为新政的推行者，甚至他身后的国教学院也会有新政的影子。
“我……”
“王大人，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就在这时，许长安开口问道。
“国教学院不能跟你绑在一起。”许长安看着王白石十分认真的说道，“因为我们现在不想跟世家为敌。”
“既然这样，二位请回吧。”
听到王白石的逐客令，许长安倒是没有难堪，而是看着王白石说道，“王大人真的喜欢追杀？”
许长安所说的，自然是地上的尸体。
“世家的暗卫跟死士，我已经习惯了。”
“如果我帮王大人解决这件事情呢？”许长安看着王白石说道。
“你想跟我做交易？”
“就如同王大人所想的那样。”
“我答应你。”王白石倒是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干净利落的回答道。
即使不惧怕这些暗卫跟死士的追杀，但是被他们追杀久了，也会感到厌烦。
现在许长安能够帮自己解决问题，自然会选择同意。
“一言为定。”许长安看着王白石说道。
说完这句话，许长安走到王白石身边的一位暗卫的尸体旁边，然后蹲下身子捡起他手中的剑，朝着自己的肩膀刺去。
鲜血从许长安的身上留下来，许长安的脸色变得苍白。
“带我去许家。”许长安看着林卓说道。
“我会在朝堂提这件事的。”王白石看着许长安说道。
很显然他是同意了许长安的条件。
……
许家。
许夫人看着脸色苍白的许长安，又看了看许长安肩上的剑，她顿时明白了许长安的想法。
“你先回去吧。”许夫人对着林卓说道。
林卓离开后，许夫人带着许长安走进祠堂。
“跪下！”许夫人看着许长安说道。
她的眼里一片寒意，丝毫不顾及许长安肩上的伤势。
许长安倒是没有犹豫，直接跪在祠堂里面。
“这些都是你的长辈，现在你要用他们的声望去做一件事。”许夫人开口说道。
“王白石早就料到我会找他，这是唯一的办法。”许长安看着许夫人说的，“从丞相府开始，宋桧就想到了这件事。”
没有宋桧的提示，他们不会想到王白石。
“既然知道是算计，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们没有别无他法。”许长安看着许夫人说道。
想要改变西市，就要这样做。
王白石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下不为例。”许夫人沉默了片刻，“跪够一个时辰便去找府医看看。”
许夫人离开后，祠堂里面出现一道黑影。
“你这样做可知道后果？”
“这是唯一的办法。”许长安看着黑影说道。
”这样会把许家跟其他世家走向对立。“
“王大人已经还了我们的人情了。”许长安看着黑影说道，“您应该知道许家现在的处境。”
如果许家不对其他世家出手，那么皇宫里面的那位就会对许家出手。
就像很久以前对李家出手那样。
“你倒是很通透。”
“张万里告诉我的。”许长安看着黑影说道，“算是我不退婚的条件。”
……
王白石刚刚回到院子，便看着站在院子里面的年轻人。
“犬子的救命之恩已经两清了。”
“他会成为一位将军。”年轻人看着王白石说道，“王川的伤已经好了。”
“谢谢您，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您为什么会偷着回京？”
“想见一个故人。”年轻人看着王白石说道。
……
当天夜里，发生了一场厮杀。
很多巷子的石板路都被染红了。
长安城的侍卫清洗了很多次石板路，最后才把石板路清洗干净。
乱葬岗的野狗今夜很安静，因为它们多了很多食物。
“许家倒是大胆。”清河崔氏。
崔家家主催远看上手中的密信，开口说道。
他没有想到许家会这样大胆，也没有想到许长安会选择这样做。
许家的二公子被五大世家的暗卫所伤，许家一怒之下，将五大世家在长安城的暗卫屠杀干净。
“父亲，不是许家大胆，而是王白石欠了许家的人情。”一位年轻人看着崔远说道。
年轻人叫做崔行之，是崔家的嫡子，也是下一任的崔家继承人。
“行之你的意思是……”
“如果许家不对我们动手，陛下就会对许家动手。”崔行之开口说道，“毕竟许家成立的初衷，就是要成为当今陛下手中的一把刀。”
许家是没有底蕴的，能够成为大安的世家之一，不过是仰仗许家长子许七年手中的兵权。
“依你之见，这件事你怎么看？”
“赔礼道歉，而且我打算参加科举。”崔行之看着他的父亲说道。
“你是修行者，你要放弃修行？”
“宋子钰已经很优秀了，我在修行的路上，是赶不上他的。”崔行之看着崔远说道，“能够保住崔家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要入朝堂。”
“崔家会完？”
“北凉灭亡后，便是朝堂对于世家出手的时候。”崔行之看着崔远说道，“当年青天司留下的力量，还有现在的书院跟朝堂培养的修行者，已经足够跟世家对抗了。”
“大安的百姓心是向着朝堂的。”崔行之看着崔远说道，“即使崔家反抗，其他世家跟我们一起反抗，可是我们崔家土地里面的百姓会不会反抗？”
听到崔行之这句话，崔远沉默了起来。
就像崔行之说的那样，新政跟变法的根本，都是为了大安的百姓谋福利。
在大安大部分人的眼里，张万里跟王白石是救世主，他们的地位比起那些修行者要高出太多。
毕竟修行者对于大安百姓来说，是陌生的存在。
大安的百姓可以信奉神明，拜佛或者崇道，但是他们不会尊重修行者。
因为修行者跟世家的那些人一样，都是压榨他们的存在。
“我们没有反抗的资格。”崔行之看着崔远说道。
“我回去考虑考虑。”
……
许长安看着眼前的许夫人，开口说道，“崔家的崔行之会参加科举。”
“为什么这样肯定？”
“我们认识。”许长安开口说道。
他是大安许家的二少爷，自然认识其他世家的公子哥。
崔行之是一个聪明人，也是很合许长安口味的一个人。
许长安要做的事情，崔行之隐约能够猜到。
崔行之知道当年青天司覆灭后，留下的那些人还存在，也知道二十四使者其实还活着。
崔家想要现在反抗，无疑是在说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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