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异常粗重的喘息，裹着凌乱的脚步响在林中。
偶尔从身后传来的惨叫和咒骂，让南宫瑶脸上的苍白越来越重。
但她并没有回头，亡命似地朝前飞奔。
破裂的衣裙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从裂口处印出的暗红却格外刺眼。
因为这一通狂奔，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可她根本无暇去处理伤势。
咔咔，咔咔，地上枯枝传出的脆响，似乎在给追兵们指引方向。
当跟来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重，南宫瑶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慌乱。
这一乱，脚下霎时不稳。
她都已经摆好自我保护姿态，却不料身子倾斜的瞬间被一簇野刺钩住袖管。
然后，野刺将她狠狠一拽。
原本应该俯面栽倒的身影，当场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强忍疼痛，南宫瑶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哼出声来。
可那声咚的闷响，还是吸引了追兵们的注意。
这不，后方本就急促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急促了。
扶着身旁那棵大树艰难起身，南宫瑶撒开丫子就要继续逃命。
可腐叶和湿土的组合，却没能承受得住她身体的重量。
下一瞬，她刚刚撑起来的身躯便再次摔了下去。
熟悉的重物落地声响起，彻底让追兵们锁定了她的方位。
紧接着，两条急影穿透树冠，然后点在树梢之上，如鹏鸟般飞掠而来。
掠空声刚起即匿，再然后便有扑簌绿叶从天而降。
南宫瑶下意识地抬起脑袋，只看到飞洒的叶片之间，夹带了几丝刺眼寒芒。
危急关头，南宫瑶赶紧贴地一滚，可身侧便是一簇野刺丛。
尖锐的木刺捅穿了她的衣衫，还挂住了衣服上的裂口。
噗噗的裂帛声，没能掩盖住她的闷哼。
刚想从刺丛爬出，两条人影紧跟在落叶之后，接连落地。
两把锋利的长剑，斩碎飘舞的叶片，径直奔南宫瑶胸膛袭来。
此时，南宫瑶身上的禁制还没解除，因此根本无法调运灵气。
手腕儿和足踝，也还残留着被囚禁时被镣铐箍出的血痕。
因为伤势的缘故，现在的她甚至不如一个不会修炼的普通人。
所以，哪怕心头焦急，南宫瑶也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瞪大眼珠，极力挺直脊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而已。
“终究还是逃不过了吗？”
无力地挂在刺丛之上，她仰头，透过破碎的树冠，看向那片阴沉的天。
脑子里回忆着这辈子至今为止的所有记忆，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人脸之上。
“可惜，为师最后没能再见你一面！”
深深一叹，她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那两把锋利、冰冷的剑锋也近了。
再然后，剑气爆发，一股脑将南宫瑶包裹。
那一刻，她就像是坠入了九幽冰瘫，浑身泛僵。
不自禁地，她打了个哆嗦。
可等来的并不是死亡，而是一股莫名的灼热。
瞬间，那股热流便犹如烈火炙烤着她险些冻僵的身躯。
不自禁地，南宫瑶睁开了眼睛。
等看到眼前一幕，吓得眼珠子差点没迸出眼眶。
就见身前那两个杀来的人影停在了半道上，长剑正从手中滑落。
同时滑落的，还有这两个人的脑袋！
抬手在脸上一抹，等感受到手指传来的粘黏，南宫瑶才终于嗅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再垂首瞥去，自己胸前破碎的衣衫，已然被鲜红浸染。
“师父，您还好吧！”
在她愣神期间，一道温和的男声传入耳朵。
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一眼，她的眼睑便颤抖起来。
“长生？”
“是我。”
李长生咧嘴笑着，劈手斩断刺丛。
等南宫瑶脱出桎梏，他赶紧伸手，将其从地上拉起。
可之前就钩住南宫瑶的那条野刺，此时还挂在她背后的衣服缺口处。
李长生这么一拽，直接把南宫瑶的衣服扯掉了大片。
一时间，两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南宫瑶才想起要遮住胸口。
“还看！”
羞恼之下，她恶狠狠地朝李长生瞪了过去。
李长生尴尬不已，此时再想别过目光，显然是来不及了。
略一迟疑，他干脆托住下巴，把师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您瘦了。”
南宫瑶还待发作，直接被这三个字弄傻了。
许久，她才再次回神，郁闷道：“再看，小心姑奶奶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一瞬，她不再是什么师父，而是一个恼羞成怒的小姑娘。
为了配合言语，她故意装出一副凶恶表情。
但也因此，现场的气氛，反倒比刚才轻松了一些。
李长生终于收回目光，取出一套备用衣物，递了上去。
南宫瑶却没有去接，而是看着来时的那片林子。
本该吵嚷的丛林，已经变得安静，连那串密集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那些人呢？”
“都死了！”落遥缓缓现身。
“落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还是喊我名字吧。”落遥隐晦地别了李长生一眼，小声道。
南宫瑶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看看身畔的两具尸体，又看看来时的丛林。
“就这么一会儿，全死了？”
“不然呢，还要先请他们吃顿早餐，让他们当群胀死鬼？”李长生笑道。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落遥回头，奔观海城别了一眼。
南宫瑶这才将衣服接过，快速躲到一边。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她穿着一身男装返回。
李长生的衣服，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宽松，所以行动间相当不便。
路过那两具尸体的时候，南宫瑶还在上面踹了两脚。
“得罪了！”落遥适时贴了上去，并指急点。
禁制随之解除，南宫瑶舒舒服服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多谢！”
话音刚落，她便两掌将尸体轰成了肉泥。
直到这时，似乎才终于解气。
做完这一切，她回头，嫣然一笑，轻轻一甩袖管。
“好了，咱们走吧。”
话音落定，她没在林子里多留。
李长生和落遥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两摊肉酱，识趣地没去多说，迈步跟了上去。
晌午时分，一行三人才找了个镇子落脚。
“师父，您有小小的消息吗？”
寻了家茶楼落脚，点完茶点，李长生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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