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听完李长生的话,尚艺的一双眉头越拧越紧。
“以丰国的强大国力,女皇有必要故意弄这么一出儿?”
在她看来,丰国女皇完全不需要故意在驿馆给各国使团上眼药。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李长生叹了口气,但心头翻涌的担忧却怎么也摁不下去。
“总之,咱们得找机会,和月重谈谈!”落遥沉声说道。
驿馆内的情况怎么样了,月重又为什么要领着刑部人马进入驿馆,这些都需要弄清楚。
不过在他们找上月重之前,月重倒先找上了门来。
而此时,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五日时间。
明明只有短短几天,月重却憔悴了许多,甚至到了眼袋都能拉到地面的程度。
“看起来,这段时间,你过得并不怎么轻松啊。”李长生给他倒了杯茶。
“哎,别提了!”月重苦笑着道。
“驿馆的气氛怎么样?”尚艺似乎没什么眼力见儿。
“还能怎样?”月重脸上的苦涩愈浓,“因为刑部的那些家伙,如今驿馆里的人,都恨不得直接把我给撕了!”
“可我看你,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的啊。”尚艺竟还有心情调侃。
“估计也快了!”月重捏着茶杯,却没往嘴里送。
没等尚艺继续追问,他主动把这几天发生在驿馆内的事,讲述了一遍。
原来,刑部的捕快们并不只是在驿馆听候月重的调遣。
在这五天,众捕快把各使团的人都盘问了一遍。
驿馆虽不是天牢,但毫无疑问,此举深深地刺伤了各国皇子敏感的尊严。
重要的是,盘查的时候,捕快们还特意搬出了月重的名头。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捕快们并没有明说月重是被公主委托的。
因此,现在驿馆内的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月重捏造了某种莫须有的证据,从而把刑部的人引进了驿馆,目的则是为了向女皇邀功,并给其他的竞争者制造麻烦。
“你就没有解释?”李长生蹙眉问道。
“解释过了,可你认为,我这样一个外人领头去调查丰国的内官命案,会有人信吗?”
“刑部的人呢,就没有帮你正个名啥的?”尚艺忍不住插嘴。
“忘了之前从皇宫出来,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了?三公主给我的委托是让我秘密调查!”
打着秘密的幌子,丰国皇室完全有理由保持沉默,自然而然,不可能帮月重进行解释!
正因如此,驿馆内各使团对他的误解越来越深。
哪怕什么都不做,他就坐在院里喝茶,也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递来的锋利视线。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落遥轻声询问。
“命案的事儿,弄得我精疲力竭,已没力气去动脑子了!”
“那你这次来找我们是……”李长生眯起眼睛。
“一来是想寻求你的建议,二来则是为了带你入宫!”
月重扭头盯着他的眼睛,期盼中,还带着一缕迫切。
“我的建议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沉吟半晌,李长生才一字一句道。
虽然还不清楚理由,但毫无疑问,月重已经被树立成了一个靶子。
若任由这种情况持续恶化,甚至可能会牵连到月灵国!
总之,李长生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他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只不过月重被派来丰国的使命还没达成。
“我会郑重考虑你的建议的,现在,先收拾东西,随我进宫。”
月重需要转换一下心情,去皇宫里转转,也能稍微躲下清净。
若能顺道打听出公主殿下如此折腾他的真实目的,那当然更好。
李长生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所以并没有耽搁,迅速换了一套行头。
这次不用再扮成侍卫,但为隐瞒真实身份,他依旧做了一些必要的乔装。
整体扮相,往仙风道骨的风格靠拢。
穿过熟悉的街道,越过耸立的宫门,再走过一条幽深的廊道。
他和月重一行便进入熟悉的御花园。
不过这次,他们没在花园多留,紧跟在内官身后,来到银树殿。
那里正是长公主丰梨的寝宫。
还没进门,便能嗅到一股浓郁的药草气味儿。
殿内堆了许多太监、宫女,纷纷埋着脑袋,静静地侍立一旁。
那张垂立的纱帘之后,是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昏睡的女人。
哪怕面色苍白,神情萎靡,却依稀可以看出女人曾经的风华绝代。
床畔还坐了一个人,那正是三公主丰桃。
听得动静,丰桃从帘后转出,抬眸奔李长生瞥来。
月重俯首一礼,顺便将李长生介绍了一遍。
背景当然全是杜撰的,着重强调了一下李长生炼丹师的身份。
现在的李长生名叫侯文,乃是来自钧天宗的长老。
毕竟月灵国和钧天宗比邻,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至于尚艺和落遥,则成了他座下两个不成器的徒弟。
“原来是侯长老!”
丰桃微微一福,并没有因为公主的身份而托大。
“三公主客气了。”李长生淡淡一笑,表现得比月重更加自然。
毕竟这里是修仙大陆,修仙者的地位从来不比世俗皇族来得低。
虽然是来看病的,但该有的客套还是得有的。
总之一顿约定俗成的对话之后,丰桃亲自将李长生领到了床畔。
长公主似乎听到动静,轻轻抖了抖眼睑。
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床边,她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我的寝宫?”
“皇姐!”丰桃赶紧捧住姐姐的小手,温声解释,“别担心,这位是钧天宗的侯长老,是专门来给您治病的!”
“我这病,还得治吗?”长公主苦涩一笑。
“有我在,你死不了!”李长生勾着嘴角,自信且狂妄地道。
闻言,长公主的眼里终于多了一缕生气,轻轻反握妹妹温暖的小手。
丰梨则拍拍姐姐的手背,缓缓从床边退开,把空间留给了李长生。
李长生蹲下身子,伸出手指,点在长公主的手腕儿,眯着眼睛,仿佛入定。
看他并没有对长公主上下其手,众内官纷纷吁了口气。
不过,随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丰桃的那颗心却被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