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何晨剑势一转,场中的空气猛然压缩。
看得出来,何晨并不是个傻瓜。
察觉到大规模杀招对李长生不起效果,他马上把元气全聚集到右臂。
其剑势也随之收敛,狂暴的气势也被压回了自己的身躯。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疯狂起伏的大海,那么现在就变成了一座迎风傲立的绝峰。
随其手中长剑猛甩,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切割。
只不过稍微动了一下,便仿佛携上了天地之势。
场中的空气因为这一招,而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何晨脚边的管家,非自愿地死死贴在地板上,差点没自己整个儿嵌入泥层。
饶是落遥和尚艺,也不自禁地白了脸色,挺直的脊梁骨,不自主地佝偻下去。
凛然剑气,悍然威压,融合在一起,随何晨的动作,猛地涌动。
李长生当然首当其冲!
不过,沐浴在对手的威压之下,他却丝毫不受影响。
哪怕衣摆被对手释放的剑气切割,他也连眼皮子都没颤上半下。
“不见棺材不掉泪!”
等那柄剑尖来到自己身前,李长生才撇嘴轻哼一声。
完全没有避退的打算,李长生也将手中的宝剑捅了出去。
和对手不同的是,他这次出剑,并未携带任何元气,就随意地拔剑刺出。
可是,当他的剑尖抵在对手剑尖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火山口,正是他那支抵在对手剑尖的宝剑!
轰隆隆,突地一声巨震。
当滂沱剑意喷发,对手的攻势瞬间土崩瓦解。
定神再看,何晨身上的衣衫已经成了散乱的布条,还是刚从红色染缸里捞出来的那种。
两招,也是两次相似剑诀的碰撞,将两人的实力差距暴露无遗。
直到这时,落遥二女才猛然发现。
原来,元婴境和元婴境也是不同的!
而第三招,李长生没再让对方先出手了。
就见他长剑一挑,咧嘴冷道:“棘龙巡天!”
话音刚落,以李长生手中的宝剑为中心,一条剑龙迅速凝形。
并且,剑龙在眨眼间便张嘴朝何晨咬了上去。
何晨并没有站着挨揍,长剑翻转,猛地往地上一捅。
立刻,一根偌大的剑柱于他脚下凝形,并把自己护在剑柱里面。
剑龙和剑柱的角力开始,遗憾的是,并没能持续多久。
就见剑龙巨嘴大张,连何晨身外的剑柱也一并吞进了肚子。
不过三秒时间,剑柱崩溃,剑龙也俯首砸在地板。
哐当一道闷响,尘沙四起。
剑龙却并没就此溃散,而是化作道道剑气剥离。
与此同时,院中地板也被拉出一道道深壑。
纵横交错的剑痕犹如一朵盛开的秋菊,花蕊处,何晨杵着长剑,半跪于地。
“你以为,跪地求饶,我就会放过你了?”李长生撇嘴嘲道。
“不过稍稍占据一点上风罢了,你得意什么?”
何晨紧紧咬牙,抬起那张惨白的脸。
说着,他用力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连抻直双腿都难。
李长生则没再废话,抡剑一拍,直接把他拍翻在地。
咚地一声闷响,何晨脑袋着地,被震得头晕眼花。
仅有的那点意识,让他不甘地抓着长剑,还想撑起。
可哪怕挣得满脸泛青,也没能再直得起身子。
只有鲜血,还在顺着剑身滚落,没有声音,却分外刺眼。
“我可是朝廷命官!”
“所以呢,当官的就不会死了吗?”李长生撇嘴嘲道。
“杀了我,你以为朝廷会放过你?”何晨艰难地抬起脑袋,咬牙切齿道。
“噗……”李长生却突然笑了。
因为只有开始担心自己小命儿的人,才会说出这种威胁的话来。
“原来,你也怕死啊!”
被戳破心思,何晨脸色微滞,但并没有承认。
“求我啊,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大发慈悲饶了你呢!”李长生继续挑衅。
“有种的你就动手,到了地下,我一定等你!”
“还梦着转世投胎呢?”李长生不屑撇嘴,说完把手一招。
随后,那面招魂幡出现在他身后,悠悠铺在穹幕之下。
各种狰狞的恶鬼在头顶蠕动,还有一条条鬼手从里面伸出。
这一刻,总督府的废墟,进一步进化成了地狱,能听到全是恶鬼嘶嚎。
何晨并不是蠢,立刻就明白了李长生特意放出招魂幡的用意。
这无非就是在告诉他,人家准备连他的元神也一起灭了,且人家真有那个本事!
“你居然是魔修!”
“到现在才看出来,你这眼神可真够差的!”李长生并未否认。
但是在得知他的出身之后,何晨的眼睑狠狠地颤抖起来。
“我与魔道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单纯看你不顺眼,行吗?”李长生邪恶笑道。
“好吧,我认栽!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何晨终于认清现实,闷着脑袋,咬牙问道,不甘和愤懑全都裹在语气之中。
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除了求饶之外,他知道自己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李长生就杵在那里,并没有接腔,甚至连宝剑也没有要收回去的打算。
看其无动于衷,何晨的脸颊不自禁地抖了抖,犹豫良久才把脑门儿抵在地板。
“请您大发慈悲,饶我一条性命!”
“我还当你不怕死呢!”李长生终于出了声。
“怕!”何晨深吸口气,忍受屈辱,闷声回道。
“我这人耳根子软,就破例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废话没多说,李长生熟练地刻画了一道从属契约,摁下自己的手印。
对这玩意儿,何晨也不陌生,因此才显得格外犹豫。
“机会给了,你可以不要,我绝不逼你!”李长生并未催促,只清淡道。
但这话却无疑堵死了何晨所有的退路,只能在契约中摁下自己的血手印。
“好了,现在咱们来聊聊正事儿吧!”打个呵欠,李长生将手中的宝剑收回,拍拍袖管,淡声继续,“抚歌一国,有多少元婴境坐镇?”
“你问这干什么?”何晨面露不解。
“我是主,你是仆,念你初犯,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可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李长生冷哼,黑着脸,完全没有掩饰那种教训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