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各派长老们闪烁的眼神,李长生敏锐地意识到。
神秘男的话,并不是单纯在危言耸听,也不是在单纯的挑拨离间。
误会这种东西,就像是折纸留下的痕迹,抹得再用力也难以抹平。
更何况,血魔宗与正道门派之间的仇怨,不是一句误会就能概括得了的。
但这并不能不成为他投靠神秘男的理由。
“遗言说完了吗?”
没等长老们继续,李长生便漠然打断道。
“执迷不悟,你终会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价!”
神秘男摇头一叹,话落,松开垂落身侧的右手。
沙沙,有什么正从他的掌心坠落。
“那是灵石残渣!”厉云啸眼尖,见之色变。
李长生眼神急沉,再未耽搁,抓着黑金大棒,照神秘男当头砸下。
不过,这一击却被神秘男轻松躲开。
“今日我且先放了你们,改日必挨个儿登门拜访!”
没有纠缠,更没有逗留,神秘男扬声扔下一句,拔腿就跑。
“追!”厉云啸急忙和一群长老吆喝,但迟迟不见迈步。
只等李长生掠身追出,一群长老才先后动身。
不过,等众人追到西北悬崖,神秘男已经从悬崖跳了下去。
埋头下望,只能看到蒸蒸白烟,哪儿还有半个神秘男的影子?
李长生的脸色阴沉如水,暗怪自己大意。
留此隐患,绝非他之所愿。
所以略一犹豫,也跟着跳下了山崖。
这一下可把众长老吓得够呛。
回过神来,他们也没敢耽搁,绕路下山,扑进深渊,仔细搜寻。
不止如此,进出山的几处关隘都被各派弟子封锁。
只可惜,找了一整夜也没有发现神秘男的半点行迹。
呼啦啦,山风呼啸,莫名有些冷。
李长生不自禁地拢拢胳膊,缓步赶回无情峰。
此时,各派长老俱已从深渊折返,全都顶着满脸疲惫聚在烈路宗正殿。
不过大家看向被捆着瘫在殿中之人的眼神却满是阴森。
“说,那个畜生躲哪儿去了!”厉云啸一拍茶几,恶狠狠质问。
“我不知道。”
落遥脸上的面具已不知所踪,绝美的脸蛋儿犹如涂了一层面粉般苍白。
“你不是那畜生养的狗吗,记不清家的地址,主人的味儿总记得吧!带我们去找他!”
“我……”
“继续嘴硬可对你没有好处!”
旁边,凌霄剑门的长老凌越冷冷威胁道。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底潜藏的那一抹淫邪。
这不,他根本没等落遥回应便转向其余长老,笑呵呵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大家都清楚剑门的审讯手段,把她交给我,保证不出两个时辰就能让她开口!”
说着,这货还伸出舌头,隐晦地舔了两片嘴唇。
闻言,在场众长老都黑了脸,忍不住在心底一通怒骂。
“谁他娘不知道这女人是极阴之体,是最好的双修炉鼎?”
别说这些长老听出了凌越的龌龊心思,便是落遥也听出来了。
一想到那场面,落遥就脚底生寒、头顶冒汗。
可作为俘虏,别说反抗了,现在她连从地上坐起来都做不到。
正绝望之间,突然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
匆匆回头,在看到蹲在自己身边的李长生后,她蓦然红了眼眶,抿着嘴唇,低低地乞求道:“救我!”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向这个惹人生厌的臭男人求救。
李长生并没有接茬儿,只默默地替她解开身上的绳索,然后温柔地将人扶起。
“李长生,你干什么!”
凌越脸色大变,噌的一下站起身子,指着李长生喝道。
“一群大老爷们儿组队欺负一个女人,你们就不脸红?”
李长生冷冷抬眸,看的却不止凌越一人。
“女人?看清楚,她是正道的叛徒!是囚禁各派弟子、长老的元凶!是你们血魔宗差点被灭门的罪魁祸首!”
“所以呢?”李长生面无表情!
“包庇她,就是和整个修炼界为敌!”凌越气急败坏。
李长生眯起眼睛,把这家伙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
“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身上有哪个地方能代表修炼界的!敢说这话是仗着区区金丹后期的修为,还是那张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脸皮?”
“你……”凌越被怼得满脸通红。
不算李长生,在场其他长老修为比他高的就足有十个。
但凌越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认怂,转而与众同道说道。
“咱好声好气坐下来和他商量,他却把咱们当木桩,大家都别忘了,这里不是血魔宗,更不是区区一个后生晚辈的一言堂!”
“道友们不妨再仔细回想一下昨晚的战斗,咱本来可以把那个畜生擒下来的,就是因为他李长生临时变卦,所以才让那头畜生跑了!”
“他一定和那畜生达成了什么协定,不然怎么会如此护着那畜生门下的走狗?”
“出身魔宗的人不可信,也不能信!”
凌越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摆明了是在恶意构陷。
偏偏,在场的长老们听得纷纷点头,还看似认真地咀嚼着那些话。
陆丰有心帮忙解释两句,可看到大家都沉默不语,最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没有出面开解,但他却给李长生递了几个眼神。
只可惜,李长生并没有看到,即便看到了,只怕也不会予以理会。
“说完了吗?既然说完了,那我也来说两句。”
“就让我听听,你还要如何狡辩!”凌越撇嘴,下巴则扬得老高。
不过,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股凌然威压罩体。
非自愿地,凌越哐当跌回背后的那张椅子,椅子还嘎吱嘎吱地响了老大一阵。
突然的动静,惊得在场所有人都不自禁地抬起脑袋,愕然看了过去。
凌越整个人都蜷在椅子上,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就好像,在他背后的不是一张椅子,而是一口狭小的箱子。
而他就被蛮横地塞在箱子里。
“让你插嘴了吗!”李长生漠然瞥眼,直勾勾地盯着凌越苍白的脸颊。
听他出言,众人才意识到凌越为什么会是那么一副狼狈的样子。
也因此,再看向李长生,各派长老的眼神全都充满震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