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仙宣布开始后，整个院子里数百人都安静下来。
陈魁站起来，清了清嗓子。
“今日，丙寅虎年腊月三十，我九龙帮上下齐聚一堂，见证帮中兄弟裴之扎职仪式，按帮规，所有掌旗的头马皆可挑战，裴之需要打败挑战者，方能扎职掌旗。”
说到这，陈魁顿了顿，环视了一眼众人，才问道:“可有人挑战？”
大家目光都瞟向老九和他身后的丧彪。
老九眼睑低垂，脸色看不出丝毫异样，只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自己大佬示意的丧彪，“嘭”一拳擂在自己胸口上。
“我！我要挑战！”
说着就走了出来。
“我顶你个肺啊，你个扑街……”
阿耀还没说完，就被裴之阻止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阿耀的肩膀，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闭嘴！”
阿耀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裴之迈步就往擂台上走去，“要挑战就快点，大家时间都很宝贵，哇呜～”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
随着两人在擂台站定，两边的力士开始缓缓擂鼓。
“彤～彤～”的鼓声节奏缓慢，低沉有力，仿佛敲击在人心脏上。
“挑战开始！”陈魁高声宣布。
丧彪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骨节声响。
他借着鼓声掩饰，低声狞笑道:“裴之，你要是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我可以考虑让你输得体面点，要不然别怪我手上没个轻重，让你成为第一个陈尸擂台的掌旗，嘿嘿嘿……”
裴之擦了擦眼屎，“你说完了没有啊？”
丧彪舔了舔嘴唇，“我最看不惯你这装模作样的样子，现在我就先把你这张小白脸打成猪头！”
话音未落就一个上勾拳打向裴之下巴。
他这一拳既隐蔽又突然，台下不少马仔甚至惊呼出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裴之被这一拳打翻在台上。
拳头在即将接触到裴之下颚的时候生硬的停住了。
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了丧彪小腹，凭丧彪十多年江湖经验，那应该是枪口。
因为收拳太过突兀，丧彪脸上狰狞之色还没来得及褪去，加上他此刻错愕的表情，让他脸色看起来有点滑稽。
裴之一手持枪顶着丧彪小腹，一手拍了拍他脸颊，“扑街，讲不讲武德啊！玩偷袭。”
“你……”丧彪额头青筋直冒，擂台单挑，你特么用枪，居然说我不讲武德？
“我丢！什么情况啊？居然用枪？”
“啊……这……”
“打不过就直接认输好啦！居然用枪！”
擂台下的马仔头目们嗡嗡的议论成一团。
老九脸色阴沉的望向李齐仙，“仙叔，裴之这不合规矩吧！”
“之仔他不没开枪嘛！”陈魁呵呵笑道。
“如果他真敢开枪……”
“那就取消他扎职资格啰。”
听陈魁这么说，老九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
擂台上。
“裴之，我丢你老……”
丧彪话没说完，又戛然而止。
裴之抬手把枪口塞进他嘴里，“虽然大家都是同门，我好像也不会真的开枪，可万一走火呢？这谁说得准！”
说完他又扭头朝台下李齐仙喊道:“仙叔，这条疯……这条丧彪偷袭啊……”
“之仔，阿魁已经宣布过开始了，阿彪不算偷袭……”李齐仙依旧笑眯眯。
老九沉着脸喊道:“裴之，你要是打不过就直接认输，不必玩那些花招，丢人现眼！”
“好吧，那我可要认真了。”裴之咧嘴一笑，把枪朝台下阿耀扔去。
枪脱手而的一瞬间，早已恼羞成怒的丧彪抓住了这个机会，一脚蹬在裴之小腹，“裴之，我今天弄死你！”
裴之噔噔噔退了五六步，他弯腰捂着小腹，“扑街，又偷袭！不讲武德。”
“我讲你老母！”丧彪得势不饶人，抡起拳头快步冲向裴之。
裴之也冲向丧彪。
两人之间本来也只有五六步距离，这一对冲，瞬间就相遇。
丧彪铆足了劲一拳砸向裴之面门。
裴之则在两人即将接触的时候，贴地飞行般一个下潜抱摔，肩膀扛在丧彪小腹，一手抓住他大腿，一手抓住他胳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旋，悍然将丧彪砸在地上。
太快了！
台下众人根本没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丧彪已被裴之砸翻在地。
丧彪心里惊骇欲绝，作为有十多年街斗经验的他，同样是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天旋地转中已被掼倒在地。
这结结实实的一摔，让丧彪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擂台上讲究尊重对手。
裴之很认可这句话。
不过他认为死掉的对手更值得尊重！
所以他丝毫没有停歇。
在丧彪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时候，裴之已经到了他身后。
他跨在丧彪背后，俯身抱住丧彪小腹，猛然发力。
旱地拔葱般将丧彪抱举过头顶，自己也借着惯性拔地而起，在空中将力量最大化后，以一招背后过肩摔，将丧彪倒栽葱般，以头颈先着地的姿势扎在地上。
几乎完美复刻了后世综合格斗里，怪力男兰德尔曼对格斗沙皇菲多那惊世一摔。
那场比赛菲多完成了反杀，赢得了比赛。
可惜丧彪不是格斗沙皇，他只是香江一个黑帮头马。
所以此刻丧彪倒在擂台上，脑袋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半睁的双眼已然失去神采，彻底变成了一个死人。
裴之这一摔，直接摔断了丧彪的脖子。
“哇靠，发生了什么？”
“丧彪……不会挂了吧？”
“刚刚之哥用的什么招数？从没见过呢！”
台下马仔头目轰然议论开来。
裴之看也没多看丧彪的尸体一眼。
“还有谁！”
他走到擂台边上，环视着台下众人，大吼道。
台下议论的人群马上收声。
没谁了。
在场的虽然有数百人，可有资格挑战的也就那么两三个，除了已经挂掉的丧彪，还有鹤顶红，和凤字档掌旗肥猫的头马胡须辉。
至于其他小头目，想挑战裴之，那得先问问阿耀阿娟两兄妹答不答应。
鹤顶红不用多说，因为竹叶青的原因，和裴之关系一直都不错。
凤字档掌旗肥猫，也就是之前坐在老九身边那个胖子，掌管着整个城寨的莺莺燕燕，他一向为人低调，不爱出风头，也不大可能会主动得罪裴之。
再说，丧彪的尸体还没凉透呢，谁敢保证再去挑战的人就不是下一个丧彪！
之前几乎没人看好裴之，因为他往常更多是以一名智囊的身份出现在陈魁身边。
而丧彪则是出名的好勇斗狠，心狠手辣。
结果呢？从裴之不要脸的掏出枪开始算，到丧彪挺尸擂台，整个过程用了五分钟没？
丧彪除了蹬到裴之一脚，全程就跟条破布口袋一样，在擂台上被裴之甩过来甩过去，然后就嗝屁了。
况且从结果来看，裴之挨那一脚多半是故意为之，没见他后面冲向丧彪的时候都始终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嘛！
“之哥犀利！”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阿耀，他兴奋的跳了起来。
阿娟更是将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口哨……
竹叶青眯了眯那双好看的眼睛。
鹤顶红眼里充满震惊，原来裴之这么能打！以前他一直在藏拙？
“如果换成我是丧彪，估计下场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去！”鹤顶红缩了缩脖子。
李齐仙看了陈魁一眼，“这小子有点意思。”
陈魁眼里则闪过一丝疑惑，旋即恢复正常，什么也没说。
众人都惊讶于裴之的武力，却没什么人再去关注死掉的丧彪。
除了老九。
他铁青着脸站了起来。
“裴之，你太过分了！同门切磋，你居然下此狠手！”
裴之歪头看着老九。
“切磋？丧彪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他说要弄死我，我这两手三脚猫功夫，不玩命可真就被打死啰！”
“好！很好！我们走着瞧！”
“被你吓死了，小心我报警告你恐吓啊！”
“行啦！上了擂台便生死自负，这没什么好说的。”陈魁上台查看了一下丧彪，确认是死得透透的之后，挥手让人抬了下去。
“还有没有人继续挑战裴之？”陈魁洪声问道。
台下鸦雀无声。
既然没人挑战，剩下的扎职仪式就简单了。
李齐仙带着一众大佬移步至堂口内，众人各自坐下。
裴之跪在关二爷神像下的蒲团上，李齐仙站在他身前。
“黄道天开大吉昌，英雄齐聚忠义堂，自古当仁原不让，各归方位序排行。”
“今天在帮中所有兄弟姊妹见证下，为裴之扎职掌旗，举行正典！”
李齐仙点了三根青香递给裴之。
裴之双手持香，举过头顶。
“爱兄弟姊妹还是爱黄金？”
“爱兄弟姊妹！”
“求升官发财还是求兄弟义气？”
“求兄弟义气！”
“兄弟身死其父母妻儿该当如何？”
“兄弟父母即吾父母，兄弟妻即吾之嫂，兄弟子女即吾之子女！”
……
裴之对着关二爷神像磕了三个头，将手中青香插入香炉，仪式完成。
李齐仙宣布，“即日起，裴之掌旗油尖旺，落座！”
裴之坐在了堂口最后一把交椅上，身后站着阿耀阿娟兄妹俩。
从现在起，裴之正式成为九龙帮大佬，在帮派大事上有了话语权，有了自己的地盘。
简单来说，没有他点头，就没有一个老鸨能在油尖旺做生意，也没有一克白面能进入油尖旺的场子。
而裴之只需要每个月交清九龙帮的账目，就没人管他到底在油尖旺做什么营生，如果有事发生，九龙帮必须挺裴之到底。
裴之扎职仪式完成后，时间也到了中午，加之今天本来就是大年三十，九龙帮从中午便开始大摆筵席，直到夜幕降临。
除了老九借故中途离场，李齐仙，陈魁，竹叶青，肥猫，裴之，五人一桌，都跟马仔头目们喝到了散席。
最后，李齐仙和陈魁两个老的先去休息，肥猫也回去了。
裴之带着竹叶青走到城寨门口一辆蒙着篷布的货车旁，“眉姐，新年礼物！你猜猜是啥？”
竹叶青瞪大眼睛，“一车？”
裴之爬上车厢，“哗啦”一声扯掉篷布，嘴里还配着乐:“当当当当……请看！”
一整车的烟花！
竹叶青嘴角勾起一抹动人弧度。
一朵朵烟花在除夕的夜空中灿烂盛开，流光溢彩，将原本漆黑的夜空渲染得绚丽多彩。
竹叶青脸颊酡红，背着手，仰着头，眼睛弯得像一对月牙，笑眯的眼睛里流淌的神采，比烟火更炫目。
裴之披着风衣，双手插兜，看着漫天烟火，在心里默念，新年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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