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暮语

话分两头，张暮雨带着凌寒和龙雪来到教堂附近，边跟凌寒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边往中央大街走去。

哈市的中央大街是全亚洲最长的步行街，始建于一八九八年，全长一千四百五十米，整条街道用长方形石条纵向向上铺满，人行道十余米宽，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均是俄式风格，再配上悠扬的异国音乐，置身其中，就像是在异国他乡旅行一般。

“好漂亮啊。”龙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但是并没有接触过这种风格的建筑。

三人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张暮雨到路边买了三根马氏冰棍，分给两人，道：“对了，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凌寒道：“今天来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张叔叔最近有空么？”张暮雨咬了一口冰棍：“我爸？他……应该没事吧，哎，你有什么事非要找我爸？我也不赖啊！”

凌寒道：“倒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张叔叔比你靠谱点。”张暮雨满头黑线，这还叫相信？

“还有呢？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个你可能感兴趣的问题，你觉得如果一个人连灵魂都消散了，他还有可能复活吗？”

“哦？这还挺有趣的。”张暮雨想了想，继续说道：“正常来讲，人类生命活动的完成依靠魂魄，魂魄缺失会导致人体出现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要是魂魄散去，那这人肯定也不能活了。不过我认为灵魂消散的形式是渐渐化作空间能量，要是在它完全变成能量之前将它唤回来或许还有可能复活，这就是所谓的喊魂。”

“那一个去世十年的人，还能喊魂么？”

“十年？不行，太久了，即便是十天都不见得能喊回来！”张暮雨立刻摇头。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复活？或许，嗯，或许他不是最近才被喊魂的。”凌寒还是不死心。

“这个啊……”张暮雨看看凌寒，以他的智慧，大致猜到了一些东西，“我只能这么说，要是你误杀了某人的话，除非你有所保留，否则全力之下不可能会有完整的魂魄逃逸。”

凌寒一呆：“你这么肯定？”张暮雨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冰棍吃完，道：“当然，毕竟我已经研究这些东西好多年了，虽然我自己天赋不高不能修炼，但是对于你这样的人，我可相当清楚你有几分实力，要说你在那边全力击杀某人的话，只要他修为不及你，那绝对死得透透的。”

凌寒沉默不语，片刻之后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关于神谕，你知道多少。”

张暮雨突然顿住脚步，神色凝重，他看着凌寒，少有的认真：“凌寒，作为多年的好友，我劝你一句，有些事你最好别去做，于你于我于这芸芸众生都没有好处。”

凌寒也停下来，看着这个老朋友，气氛诡异地沉重起来。

龙雪夹在两人中间，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那个，凌寒，暮雨，有话好好说啊。”凌寒叹了一口气：“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张暮雨笑笑：“毕竟都是一个泥坑里甩过泥巴的。”而后他话音一转，道：“凌寒，我知道现在你修为通天，不过你别以为这世界上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所谓神谕，我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你也说了，这一世的神谕比起之前有些许不同，而且貌似还不太稳定，我想还是老老实实静观其变为好，虽然你横插一脚很可能改变格局，但是是福是祸还未可知，能让你插手应劫者的事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妥协了。”

凌寒吸了一口气：“果然，你在暗中调查过。”

张暮雨微笑道：“要不大学生活该无聊死了。”凌寒哼了一声：“你还知道什么？”张暮雨掰掰手指头：“这个嘛，三界的事、神谕的事、应劫者的事，哦还有各大教派的事我都略知一二！”

凌寒撇撇嘴：“妈的就知道你这家伙这些年没闲着。”张暮雨笑嘻嘻地道：“其实也没多少，这点事稍一推算就知道了，前几天你跟我说的那个楼观道的姐姐很靠谱啊，我老爸给她算过，命运还挺不错呢。”

凌寒道：“这是自然，这场劫难必将极为艰险，凭一个人的力量可还不够，话说若是你能加入的话，我们这边的胜率或许会更多些。”

张暮雨笑道：“别，我可还没享受够生活呢，才不去干这些卖命的事，我还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老老实实活着吧，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们要是失败了大不了大家一块玩完，哈哈。”

说着说着便走到江边，张暮雨坐在岸边台阶上，道：“你找我爸到底什么事？是我办不了的么？”

凌寒迟疑道：“也不是，只是觉得你们若是一起的话成功率能高一些。”张暮雨皱眉道：“那到底什么事？”凌寒叹道：“我也不瞒你了，我刚才所说的人就是我在那边的挚友雷云霄……”然后，凌寒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最后有些痛心地道：“当初我误杀云霄，心中一直愧疚，陡然间遇见他的气息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我听闻你家有一秘术，可以窥探天下万物，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他以为，凭两人的关系，张暮雨应该会答应的。

不料，张暮雨站起身，立刻摇头：“不行，这个忙我绝对不能帮！”

“为什么？”

张暮雨正色道：“凌寒，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没法帮，我家是有这种秘术不错，我也可以告诉你这秘术名为天地锁魂诀，但是这法术自从创造出来为止只使用过一次，而且那一次的使用虽然成功锁定了目标，可付出的代价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所以，不到决定兴亡的一刻，我们绝对不会动用天地锁魂诀！”

凌寒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松口的意思，这才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是我唐突了。”

张暮雨劝道：“人终有一死，只不过死亡的方式有些不同罢了，比如我，我死去的方式是入土长眠，而你们，或许就是跳出五行。”

凌寒点点头：“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和雪儿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表示表示么？”张暮雨笑骂道：“就知道你小子准备来蹭吃蹭喝，走吧，早就找到地方了，绝对让你满意！”

夜色降临，凌寒和龙雪告辞离去，张暮雨回到学校，想了想，拨打了电话。

“老爸，今天凌寒跟我谈过了。”

“嗯。”

“你觉得他说的那人能复活吗？”

“除非时间倒流。”

张暮雨苦笑：“那这不就是不可能么，唉，希望他能看开吧。”

而与此同时，凌龙二人也回到了临江市的家中，龙雪依偎在凌寒怀里，轻声问道：“那个，暮雨他是什么身份啊？”

凌寒抚着她的长发，道：“他是阴阳家东方朔的传人。”

“阴阳家？东方朔？”龙雪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些不了解。

“阴阳家是先秦诸子百家之一，学说以阴阳五行为主，亦是当今日本阴阳道的来源。阴阳家将自古以来的数术思想与阴阳五行学说相结合，并进一步发展，建构了规模宏大的宇宙图式，尝试解说自然现象的成因及其变化法则，其门人写下了一系列经典著作，其中大部分都成为当今修行人必读的启蒙书籍。”

“东方朔本名张曼倩，是阴阳家的代表人物之一，这人在历史上留下的笔墨也不多，他作为一个辞赋家为世人所知，但他同时精通易理，汉武帝晚年与他走得近，就是因为想向他求得长生之法。”

“不过其他阴阳家的代表人物，例如诸葛亮、陈抟老祖、刘伯温等等在历史上都有详细的描述，但东方朔却不同，甚至连生卒年都没有提及。”

“阴阳家很特殊，他们大部分不像我们这些修行人一样拥有惊天动地的实力，他们擅长的是推演，与预言类似，不过又有些不同，简单来说他们能够通过事件的蛛丝马迹推演到过去或者未来，比如暮雨他知道我们身边发生的一切。”

“我是在初中的时候得知这些的，因为他父亲说我并不是普通人，所以与我说了这些。”

龙雪点点头：“那这个东方朔很厉害么？”

凌寒笑笑：“那是自然，史书上对于东方朔的描写仅限于几个小故事，甚至于他的著作也没流传下来几部，但是据我所知，东方朔此人机智无双，修为更是登峰造极，他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文臣。”

“这是为什么？”

“东方朔有一个岁更其妇的习惯，就是他娶一个妻子之后一年就休了再娶，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已经证得大道，本该飞升成仙，可他又舍不得人世，于是一拖再拖。正常来说老天绝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必然会降下劫难惩戒他身边的人，于是他为了不害了这些女子，这才岁更其妇。”

龙雪撇撇嘴：“他要真这么好心，干嘛还要娶妻？干脆孤家寡人不是更好？”

凌寒干咳一声：“也许人家嫌没老婆没面子呢。”“不过还有一个让我在意的就是生卒年不详，按理来说他这样皇帝身边的近臣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刻意抹去了自己的部分信息，因为他或许已经活了上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