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在检修处响起。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令苏鸣皱起了眉。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踏入这片小广场前，定元奎开口问了一句。
“嗯。”
苏鸣没太多说话的兴致，只是简单应了一句，眼神就已经锁定在了这片广场的角落。
那里，一个身上白裙已经被染成鲜红的少女，如同一具被人粗暴对待过，又废弃掉的芭比娃娃一样。
她好像没有死去，只是呆呆坐在那里，双眼无声诉说着什么。
苏鸣只是看了一会儿，就不忍心再接着看下去。
定元奎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别过头去，什么话都没说。
身处广场上的众人，齐齐选择了沉默。
这个女孩，至多不过双十年华，却被人粗暴对待过后，如同破烂般扔在了这个角落里。
“她怎么办？”
终究还是苏鸣打破了沉默。
其实他也知道，眼下情况不明，他很难将对方带走。
刚才那一瞬，苏鸣就已经看出，少女身上的骨骼，大多都已经破碎，别说带走，恐怕稍稍触碰一下，少女就会裂开。
至于传送走少女倒是可以，但他不想让眼前的少女再浸泡在水中，只能作罢。
“我们能做的，只有杀死那些信徒，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定元奎，我请你来帮我，不是为了杀戮，而是让你帮我和那些家伙达成协议的。”
“哪怕它们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嗯，只有达成协议，它们才会和咱们和平共处。”
苏鸣的心底，终究对那些变异生物留有一丝期待。
既然同为智慧生物，为什么不能共存于世呢？
“苏鸣，你想的太简单了，只有打的它们疼了，怕了，才能有谈合作的机会。”
“先试试吧，万一呢？”
两人的对话没有再继续下去。
站在苏鸣和定元奎身后的战士们，纷纷从随身带着的防水背包中拿出各种设备，记录起了检修处地上的痕迹。
那个古怪仪式下刻画的阵法自然不用多说，就连已经死去的少女，都被他们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看着忙碌的众人，苏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们武装部那边，周时逸事件后，有什么人员叛逃吗？”
“没有。”
定元奎只是稍稍想了片刻，就摇起了头。
“不再想想了？”
“你就直说吧，到底发现什么了？”
苏鸣沉默片刻，终究把他的发现说了出来。
“我前几天探查这里的时候，发现鱼人群里有一个人类。”
定元奎没有质疑苏鸣的判断。
听到这个消息，他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回了一句。
“武装部这边肯定没有人员叛逃，回去以后，你问问陈星瑶吧。”
话到此处，已经足够说清问题，苏鸣也就没有再问。
两人沉默着望着忙碌的众人，各自想着心事。
可这份默契刚刚维持了没多久，管道内就传来了枪声。
虽说听起来离着很远，可经过管道层层叠叠的折射，声音却极响。
一时间，检修处正忙碌的人们，也纷纷停下动作，从腰间拿出了武器。
定元奎下意识推了推眼镜，这才从背后拽下大刀，在手里握了握。
“真被你猜对了，那群家伙没放弃他们的老巢，又杀回来了。”
“能联系上在外围警戒的人吗？”苏鸣匆匆开口说了一句：“他们分散在外面没有用，回来聚在一起才有一战之力。”
“所有人向我所在位置靠拢，重复一遍，所有人向我所在位置靠拢。”
听人劝吃饱饭。
定元奎当即拿出对讲机，联系起了留守在各个节点处的战士。
可除了离着检修处最近的几人听到命令，当即回到了这里，其他人完全没有动静，至于枪声，也就刚才响起了那一下而已。
“咱们还有多少人？”
“二十六个。”
苏鸣在心底估摸片刻，朝着一旁的通道指了指。
“你们都躲到那里去，我先留在这里，机会合适了你们再出来。”
“听到了吗，动起来！”
定元奎催促着手下战士，可他却依旧站在原地。
“你也一样。”
“不用，你不是说了吗，你都暴露了，这次你还一个人前来，未免太假了。”
倒确实是这么个理。
苏鸣想了想，也就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鱼人果然蜂拥而入。
可和以往见面就要开打不同，这一次，它们只是占据了四周，并没有朝处在包围圈中的苏鸣与定元奎两人攻击。
话音从管道拐角传来。
露面时，对方正是苏鸣当初看到过的那个，进化已经有些成熟的鱼人首领。
“怎么是两个生面孔？”
它打量了两人几眼，随即朝身后招了招手。
十几具战士们的尸体被纷纷抬出，就那样铺在了两人面前。
定元奎的眼角微微抽搐，拳头也不自然握了起来。
一层薄薄的黑雾生出，眼看就要动手。
“别，我胆小，你可千万别想着动手，说不定你一出手，我害怕极了跑到城市里，你又该怎么办？”
一句话，鱼人首领就点在了定元奎的死穴上。
这是苏鸣与定元奎设想过的最坏情况，那就是谈判时，鱼人族群用地面上的人类威胁。
更何况，眼下连谈判都算不上，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鱼人首领威胁过后，还和摆弄玩具一样，从一名战士手上拿起手枪，在两人面前玩了起来。
高速旋转着的手枪，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打向哪里。
这一突变，哪怕是苏鸣都绷紧了心弦。
鱼人首领终归没有愚蠢到开枪。
它骤然握紧手枪，虚虚朝苏鸣与定元奎瞄了几下后，嘴里模仿着开枪的声音。
“啪，啪！”接着它又将枪口对准自己，就那么自说自话起来：“你们人类的武器还真别说，当时这玩意响起来的时候，就连我也被吓了一跳，可惜，你们的武器，威力实在太弱了。”
“砰！”
说话间，枪声响起。
鱼人首领的胸口处泛起一缕焦烟。
可也就仅此而已了。
开完这一枪，它拍了拍胸口，又和没事人一样看向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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