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下水道中不断有水滴落下。
苏鸣走在其中时，不止需要隐藏身形，更需要注意避让这些落水。
这次他的任务是探查情报，不能赌鱼人都是傻子，但凡让对方察觉到半点不对劲，都可能功亏一篑。
顺着管道不断前行。
每隔二三十米，就会出现两两相伴的鱼人。
苏鸣也用同样的手法，一一处理了过去。
只不过他身上的纽扣，也几乎全部被消耗了个干净。
用完最后一颗，苏鸣索性脱下外套，小心翼翼放在了水里。
浑浊的污水，迅速浸透他的衣衫，水流的波纹，逐渐朝着内里发散而去。
苏鸣又往前蹭了蹭，直到来到检修台的转角处。
管道中央的集体检修台是一大块平地，大量的鱼人就聚集在此，在它们身前，坐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浑身精瘦的鱼人。
只不过这个鱼人虽说拿着象征领袖地位的权杖，可它和台下那些变异生物都不太相同。
和其他体表满是鳞片的鱼人相比，这个首领的进化特征尤为显著。
它的身体上，不止鳞片少去了大半，就连鱼类最为标志性，也是最为独特的器官，腮，都已经缩小了将近一半。
作为补偿，现在的他呼吸间，鼻翼不停耸动着，高低起伏的胸膛，足以让苏鸣看的清楚。
对方现在的呼吸方式，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哺乳类特征。
台下的鱼人中，气味虽说杂乱，可苏鸣也已经找到了那个人类。
只不过对方背对着他，始终没有转回头来。
地上杂乱的画着几个图案，苏鸣看了几眼，却没有认出来这到底是些什么。
不等他多想。
那边就传来了响动。
“你们闻没闻到，管道那边出现了异常气味，找几个战士查一下，看看什么情况。”
“是。”
虽说管道中没有风。
可苏鸣待在地下的时间长了，身上的气味终究会无法遮掩，从而流露出去。
对此，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悄然消失在了管道中。
“啪嗒”
“啪嗒”
几道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手拿钢叉的鱼人在检修台入口处搜查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奇了怪了，首领说味道不对，你们闻出来了吗？”
“没有啊，我闻到的都是咱们同类的味道，除了那个该死的人类。”
“不对劲，咱们的守卫呢？”
苏鸣传走尸体的办法，确实拖延了鱼人群不少搜查时间。
可情急之下，他也没办法完全遮掩行迹。
那些鱼人，终究拿到了其他生物入侵的证据。
为首的鱼人首领坐在高台上，仔细看着手中的东西。
片刻后，他将手中的衣服举了起来。
“这件衣服，有谁见到过？”
苏鸣自然没有傻到穿制服前去探索。
可同样的，他也没意识到需要买上一套新衣服。
苏鸣这身衣物，孙康见过！
“首领，我在特殊事务处理局见过这身衣服的主人！”
“他强吗，是什么人？”
“是京都那边派来的人物，反正我还在特殊事务处理局的时候，周时逸没敢动他。”
“周时逸不敢动手，那实力可以判定在B级上下，我们完全可以忽略他。”
“我劝您还是注意一下这个人吧，到底是京都来的，手上肯定有本事。”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不敢。”
“人类，你要记住，是我救了你的命，而不是你口中那个所谓的处理局。”
“明白。”
鱼人首领勾了勾手指。
孙康胸口处，那道本已经愈合的刀疤，再度泛起鲜红。
伤口处那狰狞的疤痕，就像活过来一样，再度裂开一道小口。
透过这道伤疤，隐约可以看到，孙康胸腔中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
孙康也感知到了身体上的变化。
他呼吸一滞，猛地跪倒在地。
捂着胸口，勉强挡住那道伤痕后，他才抬头问道。
“您这是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敢，只想告诉你，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只在一念之间，懂吗？”
鱼人首领身体后仰，整个人靠在了管网中那根竖直的管道上。
在他身下，那簇拥着管道的基座，如同变为了他的王座。
“神，就快来了，祂会平等的清洗掉每一个敢于反叛祂的生物，只有像我们这样忠于祂的，才会求得一条活路。”
说着，他甚至懒得抬起胳膊，只微微动了下手指，孙康就和一条败狗般，匍匐着凑了过去。
鱼人首领摸着孙康的头颅，就和把玩着顺手的玩具一般。
紧接着孙康就感觉到一阵巨力袭来，迫使他不得不扭头，看向了鱼人群体空出来的那个缺口。
那个没有鱼人的缺口，是眼前这个鱼人首领，为了方便族人进出，特地打造的。
它不止连通着海河，更有一个通往中心街区以及天海城郊的暗道。
狡兔三窟。
一但有任何事情发生，鱼人就可以随意选择去往何处。
而这个检修室，就是三窟汇聚下的中心点。
可这些事情，与孙康都没有多大关系。
与他真正有关的，是那个缺口处，正有几个强壮的鱼人，抬着一名少女走来。
几个信徒脚步不停，径直抬着少女走到了鱼人首领处。
水渍浸泡下，少女脸上满是凌乱的发丝。
她惊恐的睁着双眼，注视着这些从未见过的生物。
从她的眼神中，孙康看到了哀求。
他曾经是特殊事务处理局的一员，加入鱼人，也只是因为迫不得已。
同为人类，孙康也想帮对方一把。
“首领，您需要人类做仪式，我可以帮您抓，您看她还小，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神祇的信徒，您看要不就放了她吧。”
孙康的姿态极其卑微。
和鱼人首领说话时，他也将自己放在了尘土中。
可鱼人首领只是笑了笑。
“你想救她？”
孙康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真的？”
直到鱼人首领开口说出这句话，孙康才兴奋的抬起了头。
“当然是真的，你，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我要为她赐福，好让她也得到神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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