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北风卷着沙石,扑簌簌落在了周时逸几人身上。
他拍了拍肩膀,再度看了小孙一眼,这才接过旁人递来的手帕,将手指上沾染的血迹擦净。
“这段时间你和兄弟们扛着陈星瑶的压力,也挺辛苦的,我和她要了笔钱,你和下面人分了吧。”
不同于周时逸身边其他人的兴高采烈,小孙脸色却有些变化。
“局长,那笔钱,陈星瑶不是没批吗?”
“你都叫我局长了,咱们拿钱办公,还需要过问她的意见吗?”周时逸眼神冷淡的看了孙康一眼:“记住,你跟的是谁,站错队,结果可能很严重,明白吗?”
“明白。”
“既然明白,那就去办吧。”
孙康正准备离去,又被周时逸喊了一声。
他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转了过来,连和周时逸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周时逸依旧在擦着手。
“记得查一下苏鸣被弄到哪儿去了,还有总局派来的那个叫苏鸣的专员,查查他,记住了吗?”
“记住了。”
周时逸这才挥了挥手,放任孙康离去。
孙康走后,王修德又腆着肚子走了过来。
他捋了捋头上已经不剩几根的毛发,这才堆着满脸笑容开口。
“局长,您看您上去以后,特别行动队队长这个职位不就空出来了吗,要不,您看看我?”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手下急忙拎来一个行李箱。
王修德接住手提箱时,居然被箱子带的身体一歪。
可他依旧维持着讪笑,愈发离周时逸近了些。
“我可比小孙办事利落多了,这点儿您是知道的。”
周时逸微微低头,余光在箱子上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老王,你的能力,在咱们局里确实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担任咱们后勤部的部长,我以前可没少巴结你啊。”
说着周时逸还拍了拍老王的肚子,惹得他满肚肥油颤了几颤。
可王修德丝毫没有介意的意思,也顺着周时逸的动作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那您看,我能不能接了您的交椅,您放心,我就算当上了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也肯定是您的人,每年孝敬您的,绝不会少于这个数。”
王修德先是伸出三根手指,犹豫片刻,又变为四根。
周时逸笑着按下了王修德举起的手。
“老王,咱们多少年交情了,你说这个不就见外了?”
说话间,他摸着脖子看了看其他人。
王修德很懂周时逸这一套,他连催带赶,就迅速撵走了其他人。
“局长,现在没人了,您看?”
王修德笑眯眯得,甚至褶子都已经遮住了双眼。
周时逸也不介意,就那么拉了对方一把,将其拐带带了自己怀中。
两人勾肩搭背朝着远处散步,银色的手提箱就那么扔在原地。
天空上,迷途的孤雁正在悲鸣着。
可它不知道,同伴早已抛弃了它,飞到了温暖的南方。
而它,注定只能在渐渐冰冷的天气中,孤独的死在某个角落里。
“老王,你那个后勤部部长,应该当的油水足足啊,怎么跑来和弟兄们抢饭吃了,这可不和你的风格。”
说笑间,周时逸又拍了拍王修德肚子。
只不过与刚才不同,这一次周时逸动手时,明显带上了几分力道。
王修德面色多了几分痛苦。
周时逸看不到的右手,也紧紧攥住了裤缝。
缓过这阵劲儿以后,他才接着说话。
“我这不是想和弟兄们多亲近亲近嘛,以后您一上台,我也好及时辅佐您。”
“老王啊老王,你可真是个老滑头,嘴上说的好听,怕是我要是失了势,你第一个就得跑路吧?”
“周局,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您这段时间召集兄弟们,花的钱可都是我出的啊。”
周时逸眼神一变。
“你威胁我?”
王修德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如今周时逸正处于立威期中,哪怕跟了他许久的孙康,一句话说错,也被教训成了那个鬼样子。
王修德自认关系绝对没有周时逸和小孙好。
想到这儿,他心里一冷,急忙指向身后。
“周局,周局,这件事我不提了行吗,后面那笔钱,是我给您的一点儿心意,以后您有需要,随时找我就行。”
周时逸眼神只是变了一瞬,就恢复成了之前温和的模样。
“老王,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不至于做出大义灭亲那种举动的。”
听到这句话,王修德心里刚松了口气,可看清周围的环境后,他反而双腿一软,就那么跪在了土地上。
原来周时逸带着他一路漫步,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树林中。
回头看去,刚才被撵到车旁的众人,此刻已经成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黑影。
这个距离,除非喊叫,寻常动作是肯定引不来那几人的注意力了。
一时间,王修德心凉了半截。
他跪在地上,头都快埋进了泥土里,只求周时逸没动其他心思。
周时逸的双目中,也带上了一丝怜悯。
“老王,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的,要怪只能怪咱们太熟了。”
“周局,我手里还有钱,可以让您把天海里的退役士兵都召集起来,您相信我,肯定能做到的!”
汗水和泪水混杂在王修德脸上,和泥土一拌,已经变为了令人作呕的棕褐色。
丑态百出的王修德,已经成了周时逸眼中的玩具。
他朝前走了一步,用脚尖抬起王修德的头。
“我也想啊,可惜你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大夏退役的士兵,你觉得用钱就能召集起来吗?”
早已经被金钱腐蚀的王修德,显然没有料到周时逸心底还有作为一名战士的荣耀。
他只能不断磕头,用以求得周时逸原谅。
远处。
站在车前的几人正在抽烟。
小孙虽说应下了周时逸的命令,但一时半会儿还没离去。
有人望向树林,小孙皱着眉头,将烟头扔了过去。
“不该看的东西别看,小心老大让我亲手宰了你。”
那人应了一声,嘴里犹自说了一句。
“要说老大也真是心狠,咱们和王修德也打了不少年数交道了,说杀就杀。”
小孙吐了一个眼圈,眼神看向了远处。
“要怪,就怪他知道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