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 赐马

郭奕不好挣脱扬泰勒的拉扯，只得快步跟上托云的脚步。有一句没一句地乱问：“南蛮凶恶，你只有骑术还不行的，师父的箭术你学得怎么样了？”

“那还用说，秋季的那达大会，我骑术得了冠军，箭术与他们男子组并列，可他没我的马快，也算是输了。”

郭奕竖起大拇指，“厉害，巾帼不让须眉。你可是给师父他争光了。”

扬泰勒也得意起来。“那个男的还恬不知耻，要向我求婚。我就说，‘我的对象是太祖皇帝最得意的外孙，我怎么会看上你呢。’哈哈！他立时就羞愧难当了。”

郭奕只得陪着苦笑，紧跟托云身后。

这时门人已经向里面去禀报。

此时府门大开，托云只是放慢了脚步，就此带二人进了院子。

厅堂的门很快被人打开，一群人涌出来，为首的是兀术的大女儿蒲刺，旁边是他的丈夫纥石烈志宁。宗隽的女儿师姑儿，宗望的女儿什古儿，身后是兀术的正妻徒单氏，是真正抚养陆文龙九年之久的养母。旁边是宗隽的次妻宁福帝姬赵串珠，是徽宗的第二十八个女儿。靖康之难时才十四岁，如今二十二岁，正当芳华。最后面是迪雅皇后，由宗隽扶着出来，想见是迫切要见外孙之故。

纥石烈志宁上前拉住郭奕亲热道：“哥，我和蒲刺已经结婚了，可惜，当时无法告知你消息。明日到我家去，我请你吃酒补过。”

郭奕笑道：“当初我就说你行的。”

一旁的师姑儿道：“哥，我是你七舅的女儿，没见过你，都说你长得周正好看，今日一见，果然长得英俊。”说着竟然笑着伸手去掐郭奕的脸蛋。

郭奕见她无状，只得抬手挡住，一式神击百变，闪到两丈后的迪雅面前。拉住迪雅的手。道：“姥姥，你咋出来了。来得匆忙，孙儿只带了几件开封的特产给您——”

迪雅立时抱住郭奕，流下久别思念的眼泪。

众人正惊讶于郭奕怎么奔到迪雅的身边时，只听一旁的宗隽怪道：“舅舅不派人去请你，你是不是就不来看我们了？”

迪雅伸手打了儿子一拳。“都来了，说孩子这些干嘛？”

郭奕尴尬道：“七舅见谅，爷爷他是大齐的官员，公务繁忙。他老是硬拉着我，总说要我增长见识，所以就来晚了。”

郭奕替迪雅擦去泪水。

外面冷切，众人簇拥着迪雅和郭奕进到屋里。师姑儿这才嬉笑着向郭奕介绍家里的来客及成员，郭奕一一行礼。

宗隽有九房妻妾，靖康之难时就被分了六个，都是宋人，语言与郭奕相通，是以皆被叫来凑热闹，加上来到的宾客，屋内一时人满为患。

郭奕回话应接不暇，倒也免了尴尬。

将要用餐之际，皇储完颜亶和完颜亮匆匆赶来。完颜亶马上就要登基，众人自是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说话。

轮到郭奕时，郭奕倒也不拘泥，诚心道贺。“恭喜弟弟，得国运昌盛，愿世宇清平。”

完颜亶笑道：“同辈之中，我最佩服的就是哥哥你了。我已经提议，叫志宁做我的卫士长，六叔已经欣然答应，登基之日就上任。奕哥哥，你喜欢做什么，你说一个，我肯定满足你。你几个舅舅都看好你。我举荐你，他们应该都不会反对。”

身后的纥石烈志宁也挤过来，拉住郭奕，“我也希望与哥哥同朝为官。不然整日面对的都是那些老前辈，也没什么趣味。”

一旁的蒲刺笑道：“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哥哥做了大官，你不嫉妒么？”

“怎会。”

郭奕回道：“你们都高抬我了，哥哥哪里是做官的料。这次陪爷爷来，一则是保护他，二则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十二年未见的谢姑姑。还好竟然见到了。所以哥哥得护送姑姑回开封去。”

一旁的完颜亮皱眉道：“奕哥哥，我听说达懒爷爷拒绝了谢福姬归往汴梁的请求。你说这话，是要用强么？我知道你武功不错。听说北派的宗师萧燕山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说这话也太过意气用事了。”

众人一时都安静下来，看着郭奕。

郭奕苦笑道：“所以我才提出来，是要新皇弟弟帮忙，成全郭奕的求肯。”

蒲刺接道：“我也听说了，我弟弟叛出金国大营，爹爹他很是恼怒。哥哥你接谢福姬南归，怕是没有人会同意的。”

“那可不一定，”完颜亶立刻打断道，“奕哥哥十多年未见自己的姑姑，原以为已经死于战乱。如今只是接去开封省亲，达懒爷爷为啥不允？我倒是觉得功劳再大，也不能失了人情。”

郭奕拱手道：“有弟弟这句话，哥哥就感激不尽了。”

完颜亶一时来了豪情。“哥你放心，弟弟定然为你做主，登基那天就为你促成此事。”

郭奕连连道谢。“让弟弟费心，弟弟洪恩浩荡，哥哥代姑姑呈谢。”

这时酒宴摆好，众人纷纷落座。宗隽和托云陪在完颜亶身边。郭奕陪在迪雅身边，此事就此便不再提。

餐后，众人送储君离府，郭奕也不停留，辞别宗隽和迪雅，因与托云同路，不得不一路返回。

不想行至中途，蒲刺夫妇和徒单氏骑马赶了上来。

郭奕赶紧停下，准备聆听教诲。“舅母有话要交代郭奕么？”

只听徒单氏道：“龙儿我养了将近九年，早已经如亲儿一般，以后相见恐无机会，你替他寻回母亲，他不知何时现身。你六舅舅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龙儿若是北来，必遭劫难。”

徒单氏说着转头对纥石烈志宁道：“志宁，下马，”

纥石烈志宁赶紧跳下马，将马的缰绳交给郭奕。

郭奕一时怔住。“这是——”

“这是你妹妹结婚时，我陪送给志宁的宝马，如今你南归凶险，你将马转赐给谢福姬，定要她母子团聚。我不想龙儿他太过记恨完颜家族，让他最好和母亲隐蔽江南，别想着入伍从军报仇之事。你帮舅妈说明我的心意。”

郭奕赶紧下马，一时心头沸热，跪地称谢。“郭奕定然不负所托。”

忽听一旁的扬泰勒道：“奕哥哥，爹爹刚刚也说，我的马也要给你，你武功虽好，没有好的脚力也是不行的。”说着拉郭奕起身，将自己手中的缰绳交托。

郭奕直听得流下泪来。想起自己几次顶撞托云和逼其兵戈相向，“师父——”一时哽咽难言。

只听托运道：“扬泰勒，走吧。”

“奕哥哥，”扬泰勒极不情愿地被父亲扯上了他的马背。

徒单氏也道：“咱们也去吧。”

郭奕知道，北地勇士视战马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何况是这样的宝马，不禁再度跪在地上。

蒲刺和志宁还不忘回头关切道：“哥哥不必如此，地上冷得紧切，快起来。”

直到五人远去，郭奕才起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