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 金龙子的身世

王佐急道：“那个金龙子，原是山东潞安洲，陆登的儿子，九年前金国初犯中原，陆登被完颜昌和金兀术杀死，陆夫人谢氏跪求，要保儿子性命。最后同意了做完颜昌的侍妾，孩子陆文龙被时任总主的金兀术带回金国收养。”

郭奕听闻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谢姑姑竟然尚在人世，努力回想那金龙子的脸庞，果真有几分谢姑姑的的模样。

郭奕跃下战马，伸手为王佐点穴止血，扶住摇摇欲坠的王佐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

王佐却自说自话，“我想回到金营去，劝降陆文龙。汤将军，王佐不求将功补过，只求岳相公他能收留武儿，允许他在军中效力，孩子自幼无母。人都说父债子还，孩子还小，但求将军在岳相公面前帮忙周全。”

郭奕直听得流下泪来，“我谢姑姑她还在人世。”他一时竟然悲怜而泣。

众人见他如此伤心，才知王佐所言不虚。

郭奕取出爷爷的九转玉砂丸，喂王佐吃了两颗，遂将药瓶也塞进他的衣兜。“每日六颗，不可多服。”

“谢谢，小哥，帮忙在岳相公身前周全吾儿。”王佐见郭奕点头，即刻挣扎转身，执了车夫的马鞭打马前行。

众人一时无不唏嘘。

王武原本站在车旁，见状扑通跪地，望着父亲的背影潸然泪下。

汤怀轻叹一声，见郭奕如此，再不好加以阻拦，眼见王佐赶着马车渐行渐远。

赵敏为郭奕擦去泪痕。“奕哥哥，你别哭了，完颜昌这个恶贼。咱们到岳大哥军中去，北上用兵时应该能见到那个陆文龙，等到真相大白，咱们一同去找那个完颜昌，定将他碎尸万段。”赵敏说着扶郭奕上马。

一行人再度赶路，直奔襄阳而来。

待到了襄阳，被守将告知，岳飞已然带兵奔赴蔡州去了。

一行百人并不停留，经由唐州，过牛蹄，奔赴蔡州的战场而来。

此时淮河上游的汝水河畔，宋金两军正在对峙。

岳飞带领一千骑兵列阵汝水河南岸，四千步兵分列桥的左右，各持弓弩，箭指桥上，压住阵脚。张保和王横持中军大旗护在岳飞的左右。

河对岸，陆文龙骑马冲到五千骑兵的队首，确是英雄气象，风流俊雅超然，面如满月，前发齐眉，后发披肩，年纪不大，却器宇轩昂。

陆文龙遥见岳飞的帅旗，心下甚喜，扬声喊道：“擒贼先擒王，一千骑兵随我过桥。”

说着举手过肩，挥手示意，金兵铁骑三百率先窜出，前呼后应，打马过桥。

陆文龙翻身马侧，骑兵尽皆仿效。从远处看，状似只有战马在冲锋一般。

三百匹马冲上河桥，直奔南岸而来。

岳飞命张保挥动战旗，骑兵分列左右护住步兵退到两侧，让过少数的金国骑兵，两侧步兵屈身向前收紧，拿长枪密集阻击金骑的冲击。后者只顾向桥上射杀后续的金兵。

陆文龙纵马驰骋，丝毫不曾停留。待到过了桥头，挺枪而起，直奔中军的岳飞。

他的战马是万中无一的宝马良驹乌雅善，那马疾如闪电，来阻的宋军骑兵皆被他一招刺落马下，挨着就死，碰者坠亡。

岳飞见其悍勇无比，遂举枪迎了上来。

二人交手，立时火花四溅。一个杀气冲天，一个威风不减。

一时三军擂鼓把旗摇，两边呐喊江河沸。

不到二十个会合，岳飞渐处下风，险情迭起。

一旁的张保持旗不缀，单手擎之，伸手掏出飞刀助阵。

陆文龙左击右挡，毫无惧意。

正这时，一名金将又带领三百骑兵冲过桥头。

奔过桥头的金骑，便不在宋军羽箭的射杀之列，那金将骑术甚是精湛，一时未逢敌手，挺身之际，立时抽弓搭箭，箭似流星，直奔岳飞。

岳飞听到风声，把身子躲闪，已然不及，羽箭正中岳飞的左臂。

那射箭之人正是西路军的监军，当年曾与岳飞并肩作战，对抗燕云三十六骑的大将托云，此次受兀术所托，监护先锋陆文龙而来。

陆文龙一见，攻势更猛，步步紧逼。岳飞强势忍耐，拼力抵住不退。

河桥之上，金兵落水中箭无数，可是两位主将不回，只得轮番抢上，自相践踏也不退缩，一时驼鼓猛敲连番冲阵。

两军一时相持不下，胜败似乎只在将帅进退之间。

岳飞血染征袍，又被陆文龙一枪击中肩头，顿时鲜血直流。

岳飞不退反进，更加险象环生。张保飞刀掷尽，连呼王横。

王横回头一看，岳飞和陆文龙竟然各扯对方大枪相持不下，立刻掷枪回防，陆文龙一见闪身不得，只得强势挺身，冲撞岳飞下马。

王横马下轻身功夫了得，身形急闪而回，抵住落地的路文龙猛攻。

张保扶住滚落在地的岳飞，想要为其包扎。

岳飞却俯首贴耳，用以挡住众人的视线，一口血‘哇’地一声，全吐在张保的胸前。

张保大骇。“元帅——”

岳飞立刻阻止道：“别叫，此役万不能退，一退张宪将腹背受敌，必遭惨败。”

岳飞说着推开张保，恰在此时，王横被陆文龙一枪扫中小腿，抬脚踢翻在地。

张保甩剑飞去，被陆文龙扬枪击飞。

岳飞再度提枪冲上。

王横从地上爬起来，正好一名金兵冲到面前。王横口吐鲜血，却狂吼一声“杀！”

双方在桥头连番混战，尸横遍地，只如撼山动地一般。

陆文龙越战越勇，岳飞独力难支，忽被一枪点在护心镜上，护心镜被击的粉碎。岳飞借此伸手抓住其枪杆，大枪狂舞。

陆文龙低头躲过，头盔竟被扫掉。陆文龙动作神速，抽出短枪向岳飞就刺。

岳飞撒手抵挡，可已然不及。

这时一只铁锤带着风声破空而至，竟将短枪击飞在半空。

正是王武一行人赶到了战场。

王武一马当先与杨再兴奔到岳飞的面前。

郭奕骑乘的马脚力较差，反而与赵敏缀在了最后。

王武奔到近前抵住陆文龙，二人就此战在一处。

杨再兴扑下战马扶住岳飞。

岳飞苦笑道：“不必管我，再兴，快去帮衬那人，此役万不能输。”

岳飞说着推了杨再兴一把。杨再兴只得挺枪上前助阵王武。

陆文龙眼见得逞，不想横生枝节，立时火起，连声暴喝，击得王武步步倒退。

杨再兴杀到，王武才止步有了还手之力。

郭奕远远见到，禁不住大声疾呼：“金龙子！”

可乱军之中，哪里听得到。待要上前相认，忽见托云在乱军之中突到岳飞面前，抵挡的张保、王横手中兵器瞬间被挑飞，一个扑倒在地，一个就要用身躯去抵挡利刃。

郭奕再不犹豫，抽箭就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