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在府中宅了一日一夜,也未等到沈光远登门,李妍熙亦不见踪影。
忽而想到忠义社和复兴社以及丐帮在大名的联络处,于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也可打听一下赵敏的下落,可是赶到那些地方,三地早已人去屋空,显是对他都有了戒备之心。
郭奕苦闷不已,回来依然未听到沈光远有来寻他的消息。
隔日,是那些罹难死去的豪侠之士的头七,郭奕拿了些纸钱去祭拜,打算拜完之后就离开大名。
刚出门不远,又撞到李妍熙来找他。
知道他要去东平,李妍熙便也雀跃着要去。声称:“那个刘麟待我好了一日,便露出色心本相。那个刘麒也不是个什么好鸟,你以后可要离他们远点儿。”
郭奕详加细问,李妍熙却笑而不答了。只是说:“好在我有一身武功,不然名节不保,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
郭奕想到带着她在身边去找赵敏,实在是大为不妥,可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二人骑马出城,来到大名的南郊,为死去的侠士们做奠。
正自站在坟前伤感之际,不想身后来了一辆马车。车中之人探出头来向这边张望,继而下车走了过来。
郭奕初始并未在意,听到脚步声才蓦然回头,一见之下心头不禁一寒,竟然是萧燕山,抱着肩膀站在那里。
郭奕强自镇定,回转身将纸钱烧完,感觉萧燕山已然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烧完了,也该谈谈咱们之间的事了。”萧燕山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郭奕回过头,倒也一脸淡定,该来的终究要来。“国师想怎样?”
“我派人赶到青州昔日之地,发现了那座坟头,和我猜想的一样,李雄关早就已经死了。”
“不假,你们争斗的次日,我师傅他老人家就不幸亡故。”
萧燕山嘿嘿冷笑。“他还挺能装的,我且问你,他可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虽是一日之师,师父他却教给我很多,你要的是那个?做人的道理我是不会吝啬的”
“小儿真是狂妄!你觉得你今天还有机会逃走嘛?如果交出来,也许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这么索要他人之物,你不害臊吗?你一个练武的宗师。“
萧燕山哈哈大笑,“他的功夫,我才懒得去学,他都败在了我的手下。”
“你那是趁人之危,我师父他病重不愈,你却来偷袭。”
萧燕山又哈哈大笑。“江湖无辈,更何况为了国家,我还不趁他病要他的命嘛,他死时可有给你那本书籍。”
“只给了我一本《武经纪要》你要看吗?”郭奕说着伸手入怀。
“我说的是那本《九州攻略》。”
郭奕从怀中掏出银针,弹手激射出去。
萧燕山早有防备,闪身躲开,继而纵身而起,一掌凌空下击,捷若御风一般,这一掌来势诡谲,力量大得异乎寻常。
郭奕向后一跃,便是丈余,但觉风声呼呼,在耳畔极速掠过。
萧燕山掌影飘忽,将郭奕罩在方丈之地,奔行之速,疾逾骏马相仿。
郭奕早就知道势必有此一战,是以近日勤加苦练,根基上又上了一层。见对方掌力如怒涛般汹涌而至,不由得雄心陡起,举掌接洽相迎。
他虽算不上是学武的奇才,但喜武的禀性即韧且坚,与生俱来,非靠传授与苦学所能获致,遇强则强,至此迎难而上,招数上变幻无方,乘瑕抵隙,频频攻击对方招数中的破绽。
萧燕山也不禁愕然,几日不见,这少年功力又有了长进,还这样的泯不畏死,也不寻机逃走。
一时之间,二人你来我往,竟成了闷战之局。
堪堪斗过百招,待到最后,郭奕已然势若疯虎,招招已是拼尽全力。
一旁观战的李妍熙,终于取下长剑,一按剑上的簧扣,‘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大声叫道:“老贼,你也欺人太甚!小奕,咱俩一起料理他。”
李妍熙说着长剑中宫直进,剑尖对准萧燕山不住颤动,剑至中途,忽然转而向上直奔萧燕山的后颈刺去。
萧燕山听到风声,低头抬指一点,长剑‘嘣’的一声,竟然从中断掉。
李妍熙惊得手中断剑险些脱手,但她并不退缩,短剑就势回扫,势狭劲风。
萧燕山纵身攻击郭奕,借此躲开短剑的低扫。
李妍熙虽是个女子,却胆勇过人,手中短剑连连呼喝,竟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打法,招招拼个玉石俱焚之势,连砍带削,身随剑进,完全将生命置之脑后。
郭奕虽然防守减少,但萧燕山绕着他二人乱转,李妍熙有时反而阻碍了郭奕的进攻。
郭奕正自调整焦灼间,忽见萧燕山身形一转,欺身到了李妍熙的近前。
李妍熙惊得疾退,一式拖泥带水,但已经迟了,萧燕山身形激进,扣住李妍熙的手腕,断剑就此掉在了地上。
萧燕山手腕一带,顺势将李妍熙扯在他与郭奕之间。
郭奕大惊,待转身奔袭救援已然不及。
萧燕山反手一掌,重重击在李妍熙的胸口。
李妍熙惨叫一声,颓然倒地,一口鲜血随即喷了出来。
郭奕伸手将其抱住,右手跟萧燕山硬生生对了一掌,闷‘哼’一声,和李妍熙一同坐倒在地。
萧燕山措步蓄势,抬腿踢向郭奕的头部。
郭奕只得举掌封堵,脚下奋力一蹬,借势滑出丈余。只觉手臂发麻,不推开怀里的李妍熙已然无力再战。
正在这时,土坡上忽然探出一人,跳将出来,“师傅,手下留人。”
萧燕山止步扭头,来人正是刘麒,其身后涌现出几十个云从子弟。
萧燕山出击的手掌兀自抖动不休。
郭奕轻轻放下李妍熙,见她闭目无言脸色苍白,已然昏了过去。
郭奕躬身站起,蓄势以利再战。
刘麒未到近前便扑跪在地。“师傅,他们都是徒弟的朋友,求您大发慈悲,饶过他们的性命吧。小奕是监军完颜宗弼的外甥——”
刘麒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几十名士兵。
萧燕山长出了一口气,收掌退步。“我是瞧你根骨不差,才收你为徒,你别以为你成了皇帝的养子,我便能容你放肆。”
“徒弟不敢,求师傅大人大量,暂时放过这个女娃,师父功德齐天盖地,请恕弟子愚钝。”
刘麒说着给萧燕山磕头。
萧燕山‘哼’了一声。“你日后能有造就,不可废止在女人的身上。”说完袍袖一震,转身而走,转眼便上坡钻进了马车。
郭奕见马车启动离去,也是大感意外,想不到萧燕山这么爱惜这个新收的徒弟。
再看看坡上的士兵,心想,‘没准儿是这一群士兵救了自己。自己毕竟是兀术的外甥,被击杀传言出去,他萧燕山便再无立足之地。’亦或兵书尚未到手,这萧老贼还有所图谋。他一代宗师,伤了一个女娃子,传出去自是大降身份。’
这么胡思乱想,刘麒已然上前来看李妍熙的伤势,见其一动不动甚是惶急。
郭奕赶紧为李妍熙推宫过血,顺气利息。
只听刘麒低声说了一句,“南门里的郑大夫治疗内伤最为有名。”他说完再不敢耽搁,回身跑步追赶师父去了。
郭奕闻言,抱起李妍熙纵上战马向城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