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虽是如此说,彭超却是再也忍不住。
剑客断臂,那基本一身的修为全都算废了啊。
这种境遇,对于普通武者来说或许还能一笑了之,捡回条命实乃大幸,活着最好。
可他是张士影啊,一个天生为剑痴狂的人。
一个八岁入甲,十二岁达秀境,三十四岁已达冈巅的神人。
剑帝之下唯一剑仙。
他追随剑帝闭关十多年,十几年的岁月耗费在那片阴暗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破境嘛?
眼看着离那道坎就差一步,临了却跌入深渊,从此以后宛若行尸走肉。
这种痛,比死更让他难受。
张剑仙见彭超几乎哭成了个泪人,强装的表情终究还是有点儿坚持不住。
高喉攒动,团续了很久才说出声来:“老朽特意赶来,是和掌门告别的。”
彭超惊了一大跳:“你都这样了不好好养伤,还要去哪儿?”
老人家:
“南殷境内兵患解除,剑门弟子大多已脱了职。一小部分接受了国会封赏还了俗,大多数却还是回到了剑门山。自上回屠三宏和剑帝大战,剑门山可谓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急需一个带头人把持大局。”
张士隐慈祥地笑了下:“刚才与寒先生相聊,知道掌门还有未尽之事儿。那就由老朽暂且回去,带领大家重修庙堂,苦练剑法,敦实道心,等您后续回来。现如今若论打架,老朽可能真得打不过别人,但若论传道受业,普慧剑意,剑门一派自无人敢出其右。这对于老朽,何尝不是另一种修行?”
彭超自是情难自已。
老人家倒是受不了这份呢喃,与众人纷纷道别,化出墨鹤,长飞西去。
三人站在那里目送了很久,直到一人一鹤遁入云际,彭超才长长叹了声。
寒铁生轻轻拍了下彭超肩膀:“世事无常,你俩能平安回来便是大福。张老先生自己都能看得开,彭兄弟也不应该纠结在这里过分哀伤才是!”
这时,有下人跑过来,在家主耳边说了些什么。
梁玉珠面色泛红,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彭超也是奇怪,但又不便直接问,只能招待寒铁生先坐下。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寒铁生突然话锋一转,朝彭超问道:
“兄弟可知梁家主为何刚才那般生气?”
彭超摇摇头。
寒铁生见状叹了口气:“你自从醒来,就没问过当下战事如何?”
“问倒是问了。玉珠说国内既已安定,后面的事儿也就不让我劳心,一切她能做主。”彭超皱眉:“难道战事有变?”
寒铁生苦笑摇头:“不是有变,而是大好,好到简直过了头!”
“什么意思?”
“兄弟昏迷的这几日,南殷军不但将北楚兵赶出了境外,而且数路大军所向披靡,已先后攻破了北楚三座城池。当下江别鹤带一路尸兵,李靳带一路南殷降兵,新上任的副武统议员带一路黄金军,集齐向北楚南边最大城市武山开拔。可三路军却在半路哄抢推诿了起来,差点儿发生内战!”
“为什么?”
“因为你!”
彭超听得一头雾水:“因为我?”
寒铁生点点头,详细述说了起来。
南殷兵素质滑软,这在三国是出了名的。可之所以能接连大胜,靠的不是士兵杀伐的本事,而是手中鬼斧神工的秘密武器。
一是开花神炮,这东西冲突大面积步兵可谓是一绝,宁你穿再厚的甲,都逃不过一轰;
二是小号的连弩,人手一份,近战之时率先放箭,总是能获得齐效;
最重要的便是当时恭破方夏城城门时所发射的“轰天神炮”,只要瞄得准,北楚城关的大门道道宛若纸糊的一样。
后两样出自彭超E之手,那开花神炮的炮火结构却是由彭超自己亲自改良。
说白了,这三样东西的专利权都是彭超的。
原本战事打得好好的,坏就坏在东晋国过来横叉了一脚。
两个月前,东晋派使者入境,不但还清了欠江家的全部款项,更是额外付了一大笔的钱,朝江家订购这三样法宝。
可也就是钱到的那一刻,南殷彻底乱了。
江家家主江青泽独吞了这部分的钱,而且不经国会同意,擅自减少了给前线的军需供应,大范围为东晋生产兵械。
可这样一来,骆金花和梁玉珠两人就不乐意了。
想当初,北楚不还东晋赖账致使江家资金链断裂之时,是她两人入议会将江家的欠款清零。
但当时是因为国难!
江家一倒,南殷大小多少商户集齐失业?
江家工厂倘若停工变卖,国家这仗后续还怎么打?
二人如此决定自然也是为了大局。
但江家现如今资金流回来了,理应将曾经欠梁骆两家的钱还上一部分。
奈何江青泽这老东西像是个癞皮狗,拿出三家签署的文件当众耍起了无赖,扬言别说千万两,一两都没门。
梁玉珠和骆金花又怎会是那种好欺负的主?
骆金花再次断了江家工厂的贷款,梁玉珠更是停了江家对其所属矿产肆无忌惮的开采行为。
三家水火不容,简直是吵翻了天。
前线的军需供应停了都快半个月了。
军需一停,前方将士手里的兵械短缺自然无法弥补。
三家分抢运送队伍,差点在北楚边境上开起仗来。
这还只是头戏。
吵至关键时分,终于将目标对准了真正的大头。
也就是这三样武器的专利权上面。
江家当然想赚东晋的钱,可他若是要心安理得地生产,必须在法律层面将此闹顺了。
是人皆知这东西是彭超的,但是当初战况激烈,事急从权,彭超根本就没签署什么文件。
江青泽率先拿出图纸准备注册,骆金花自然也不傻强逼着玉面小生从彭超E那里抄了份同一时间强加了进去。
梁玉珠反应慢了,可最为恼火的肯定是她。
原本和骆金花的同盟也因此有了间隙,逐渐水火不容。
于是带着人,带着彭家兄弟开始在国会里闹,三方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