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镇三道城墙口。
从北楚国界往里看,密密麻麻挤满了匪军。
穿着各异,破烂不堪,骨瘦嶙峋,拿着各种粗制滥造的简易兵器,疯狂地敲击着第一道城墙。
名曰打通关隘,解救国军。
实则目的明显——抢粮。
尤其是在目睹头顶巨大气球所投送下来的物资之后。
零散掉落在外的包裹,那富得流油的军粮,早已让这些狂徒疯癫。
奈何南殷城头弓长炮猛,被简短地吓唬了几下后,一哄而散。
这已是一个月内北楚境内组织的第三次围击了,每每涌过来的人都不一样。
有官军,有灾民,也有佛兵。
但是一样的慌张,一样的投机,一样的见好就收。
与此道城墙不同,南殷国界边的那道城墙却是另一番场景。
足足三十万大军围困在城墙口长达数月,炮火轰天,死了一波又一波的无头鬼,后续依然有一波又一波的炮灰跟上来。
云梯、攻城车、铁浮屠....
不计成本地堆在前面。
这是江家兄弟最艰难的时刻,所有人已经数天没合眼。
对面射过来的弓箭,拔出来后转头便在射了回去。
一旦有人爬上来,便是城头肉搏。
刀顿了,那就用头上的钢盔,再不济只身扑着敌军一起跳下去。
战争发展到这一刻,简直就是绞肉机。
双方都在往里猛填着人肉,奈何细算下来还是北楚这边吃亏,从伤亡比看吃大亏了!
有名刀客,手握柄翠云大刀,踩着墙头北楚众人的后背,直线而上。
一路腾至高空,暴喝一声后,摆刀横劈。
轰然之间,四下凝结出条长过墙面的刀气,拦腰向城头守兵袭去。
刀劲凌厉,带着无边的威压以及刺耳的破空声。
只是在临近城头之时,被剑客迅猛斜飞出的三道剑气抵挡。
剑气虽然势弱,在对拼之后炳然消失。
奈何刀劲却也丧失威严,劲道震倒成排人后逐渐隐没。
南殷兵从地上再次爬起,继续堵在了前面。
正当刀客错愕之际,剑客凭空发力。
剑尖团缩起一股极小的旋风,斜飞至城下,不停旋转,慢慢集聚。
没过多久,竟然变成了那苍天狂风卷。
遮天蔽日,飞沙狂舞,而且还在继续变得强装。
甚至到了最后,能将城下士兵一一席卷而起,宛若一条蹲在北楚军前,张牙舞爪,亟待吃人的大蛇。
刀客见状径直落了下去,飞至狂风阵眼内。
身体在垂落之际,连人带刀反向旋转,制衡着这股子威力极猛的龙卷风。
僵持了片刻,风龙终究还是被削弱,逐渐消散不见。
刀客落地,周边都是从高空泼洒下来的北楚兵卒。
剑客俯冲直下,带着数股气劲剑锋集齐朝着他袭来。
气势何其威武,唯独刀客却是轻蔑一笑。
仰刀于肩,蓄力之下,猛然挥出。
强大刀劲顷刻便将那堪比金石气剑给劈得散了形。
就连剑客仓皇聚齐起来的气墙亦是被一刀劈断。
剑客被刀劲划伤,借着势力朝后飞去。
刀客却不依不饶,紧紧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穿越北楚军阵,逐渐来到了处峡谷之间方才停了下来。
阿乙立刀,对着面前之人颇为赞许:“以前只是听说你入了拳冈。真没想到,不出半年,你连剑冈也都会了。运用风劲如此娴熟,当今天下风剑这个名号非你莫属。”
彭超使剑划出一个大圆,滚滚风劲于其周身萦绕旋转。
“我自有一个精通古今剑意的师傅。他虽只是剑秀,却练得比天下任何人都扎实,练得甚至甘愿常居此境之内,不喜持剑,力克天罡!”
阿乙点了点头:“前段时间,我佛院特派了两位冈境天童去耐河城暗杀三大家主,没成想一死一伤,潦草收场。据说此人虽无兵器,却一指成锋。能感知对手隐脉运流,在境界上天然克制别人一分。银箭尤苍龙是不是也是他杀的?”
“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还去寻仇?”
阿乙则是轻笑摇头:“能杀秃驴者,在我这里皆称英雄。真想找机会好好和他切磋一把,大战他个三天三夜。”
彭超提剑,萦萦剑风开始在剑身上游走。
赫然挥舞!
数股子凌厉风劲朝着左右两头冲刺而去,击中山谷两侧的机关,轰然之下,火光爆裂,无数大石迅猛跌落将路彻底给堵了个严实。
阿乙皱眉:“你这是干什么?想要和我同归于尽?恐怕早了点儿吧?”
彭超冷笑起来:“你没机会了!因为你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
阿乙却是颇为不屑:“就凭你这个刚越境的剑冈?彭兄弟心大眼大,看得也忒宽了些。此地四下封闭,给你当口棺材正好!”
正当这时,天空开始临散滴落雨点。
刀客整个人怔住了。
因为这雨滴不是清的,而是黑的。
准确来说是墨滴。
于其头顶平铺开来,张出好大的一张网,将整座峡谷包了起来。
墨水在阿乙后侧聚集,幻化成人形,赫然是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剑仙。
阿乙耻笑了下:“谁能想到,这明争天下的墨剑张士隐,居然也搞偷袭这一招。两人欺负我一人,还算什么武学大家?”
老者轻捋胡须:“既是打仗,又何来的道义?你们偷袭我耐河城就算道义了?阿乙,你少年英雄,不出四十岁便已进了巅峰,实乃天纵奇才,老朽敬佩。奈何国别不同,又身背血海深仇,致使你我不能把酒言欢只能刀兵相见。今日这一战,我与掌门联手引你入局,势必就地击杀于你。两国的仗也让他早点了解可好?”
说着,张士隐缓缓抬手。
无数墨滴垂下,纷纷显形,变成很多持剑武士。
彭超亦是施招。
数股狂风越卷越大,竟然变成两条风龙,盘旋在自己身周。
刀客摘下脖子上的项链,上面挂着的竟然是把带鞘短刀。
阿乙右手扛刀,左手用短刀在胸前划出一个刀花。
“能杀我阿乙的人,这辈子还没生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