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北楚这边,同样不是难之至极?
中军帐内,屠三山正与部下开着会,只不过气氛却是压抑得很。
“李靳现如今一天三道急救令,要兵,要粮,要弹药。咱们到底该怎么回他?若是再不给个合理的解释,这家伙估计得骂人了!”
众人沉默。
屠三山看着桌前沙盘,皱眉问道:“前线战事如何?”
“这都已是今日第三波了,还是不行。战士们现如今的势气越来越差,打得都是自己人,说实话还真是下不出去手。”
元帅怒拍了下桌子:“这是打仗!不是他娘的唠家常。传令下去,准备第四轮攻势,敌人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周围将军们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咱们估计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梁慧长叹了口气:“军粮从前几日便告罄,黄山镇被封国内的军粮根本就运送不进来。”
“那就从当地征收不就行了?”屠三山厉声呵斥道。
梁慧瞥了眼旁边的魏无羡,支支吾吾说道:“方夏城和兴原城原本就不是农业城市,一切粮食全靠南部供给,城内官方的粮仓早就掏干净了,自从开战南殷那边的粮商更是断了联系。至于当地百姓,同样也是饿着肚子,在挖一些野菜果蔬树根之类的充饥。也怪咱们当初入南殷时一路烧杀抢掠,与他们积怨太深。士兵们入城集粮,这些人宁肯将东西全都给烧了也不愿意交上来。咱们现如今的粮食储备只够再支撑大军半个月的供应。那半个月之后呢?”
更有一个将领补充道:“弹药和弓箭也供应不上来了。”
屠三山皱眉:“怎么可能,方夏城到处都是江家的兵工厂,这些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
将领踌躇了下最后说道:“江家兵工厂虽然能产弹药,可却产不出搭配炮弹的特质火焾。这东西听说被江家控制在少数几个技工手上,咱们上次抓获的工人虽多,盘问之下却没有一个真正会做此物的。至于弓箭,这两座城市大小不下几十座炼铁厂,可却没有铁矿山。没有资源,当然也就做不出来。”
屠三山紧紧扣住案头:“军中瘟疫如何,研制出新药来了吗?”
几人面如死灰,缓缓摇头。
“爆发的这种痢疾实在是诡异。军医们几乎是将所有的法子都使尽了,好不容易做出能医治病患的药,前期都还好好的,可是医治到后半部分,发现他们的病情全都变了,症状更是南辕北辙,简直是匪夷所思。”
屠三山问道:“那南殷百姓呢?有没有跟着种招?”
“怪就怪在这里。咱们的军士和南殷这边的人喝相同的水,可他们却啥事儿都没有。好像这瘟疫会认主一样,专门捡着北楚人祸害!”
众人一片哀叹之声,集齐看向屠三山。
整个营帐内情绪异常低落。
哪知元帅猛地一拍桌子:“明日起,从兴原城那边再调五万人冲击黄山镇。”
所有人听后集体愕然。
“将军,三思啊!黄山镇久攻不下,可东弈城那边眼看就要顶不住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派军队先去支援李靳,或者说继续攻击泗水城。只要泗水城破了,缺粮,缺弹药的问题一定立马缓解的。”
屠三山却是异常坚决:“东弈城大可不管,李靳追遂我多年,守个小小城池一定没问题的。大家听我的,这几日全线攻击黄山镇,只要与北楚的通道打通了。后续兵源和粮草,通通都不是问题。这是军令!不得有误!”
众将低头,沉默不语。
元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暂且退下。
直待所有人都离去,红烛才端着杯茶慢慢走了进来。
“事情总会出现转机,但你是三军统帅,当下切不可操之过急,无断独行,失了军心。”
哪知屠三山哈哈大笑起来,让女将军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红烛:“我说错什么了嘛?”
“你以为我真的心急了吗?”屠三山从怀里取出一根枯根给她看。
“这是刚从前线挖来的骚荆草,喜爱盐渍,你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在城墙底下最多嘛?”
红烛皱眉:“难道...”
屠三山哈哈一笑:“因为城头上的士兵无暇去往茅厕,往往就地解决,所以才会养出这种东西来。原本一直很旺,可直到最近,却大批枯萎起来。说明城头上的部队断水很多天了,草都活不下去,他们又还能再支持几天?”
“我特意问了梁慧,这段时间,南殷不可能下雨。所以我们只要再猛冲它个几日,黄山镇注定会破!”
红烛听后同样欣喜,可转眼之间又忧虑了起来。
“外一还是破不了城呢?咱们怕是只能困守在这里了。”
屠三山冷笑着摇摇头道:
“即便咱们破不了城,依旧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人过来帮助咱们的。”
“你是说你哥哥?”
元帅缓缓摇头,用手指了指天:“是上头那个和尚!”
红烛大惊:“他身份何等高贵,怎么会亲自跑来?”
“怎么会?”屠三山冷笑起来:“还不是想拉拢我来一起对付我哥?我哥现如今入了绝境,登顶天下。等日后稳固修为,开关而出,就凭眼下这佛院,如何抵挡得了军候一怒?”
红烛迟疑片许,终究还是问道:“你真得决定与自家兄长为敌?”
“利用嘛!说到底,谁不是个利用?”
这时,突然有小兵冲了进来。
“启禀元帅,天空中密密麻麻飞来很多大球,一路在朝着黄山镇飞去。”
屠三山猛扇了对方一巴掌:“说什么胡话!”
小兵捂着脸很是委屈:“您自己出去看看吧!”
蓝天之上,万里无云。
无数巨大的气球如鸟群一般团聚在一起朝着北方飞去。
这些球外表并不好看,一块连接一块,像是拿众多破布拼接而成的,内里鼓鼓,也不知道充了什么气体。
气球之大,足以吊起底下的篮子。
气球之高,即便北楚军最厉害的长弓手都射不下来。
所有人瞠目结舌,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气球穿越北楚军营,徐徐飞向黄山镇城墙。
至其上空,突然停止。
然后陆陆续续有众多包裹被扔了下去,而且还有人在顺着绳子一路朝下滑。
直至卸下所有重物,气球再次转向越过北楚大军长飞而去。
黄山镇城墙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之声。
相比与此,城下却是一片默然。
南殷就这样将军需传递过去了?
那这仗还怎么打?
屠三山气得直跺脚:“阿乙呢?赶紧命他过来,将头顶这些东西全给砍下来!”
喊了许久,不见有人回应。
元帅愤怒低头,却见众将士面若死灰。
“发什么愣啊!赶紧传军令去!”
“元帅。刚才传来消息,东弈城战败,李靳带着手下降了!”
屠三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