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受的就是北楚兵,到处都是自己人。
前一秒还扬言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家伙,刚一背过身,很可能就会挨对方一刀。
整个北楚军彻底大乱。
无奈之下,魏无羡只能鸣笛号角,急速撤兵。
一路逃,一路追。
到后面,南殷人所幸不装了。
又把大炮拉了出来,对着北楚军尾部就是狂轰。
军事作战在乎气势,常言一而战,二而衰。
以当下军士们怯弱的劲头,哪还有扭头拼杀的勇气。
若是双方再混合一起,彼此分辨不出,又该怎办?
这场仗,打得魏无羡实在是窝火。
他只能命令自己的亲信部队全部额头刻痕,与自己一起殿后,为大军逃遁拖延时间。
北楚军不管在军械上还是军士素养上,通通碾压对方。
奈何打到这幅田地,首将赤腹上阵,军士血脸呜咽,还要拼出老命去抵抗来势汹汹的南殷兵。
原本的以多打少,在那里都不吃亏的局面。
现如今魏无羡要自带两千人对抗后方三万敌军包围,眼看着已没了生路。
所幸他的亲兵还算铁血,硬是抗住了敌人的攻势。
正当这时,赫然一条红线直穿天际而过。
眨眼间已在北楚军这边轰然炸开。
漫天红光!
摧山拔石。
光此一招不知就带走了多少人性命。
最可怕的就是,这漫天红光竟能迷人心智,使得沾染上的士兵手脚麻木迟缓,动弹不得。
拼杀之际,出此恶相,和集体送命又有什么区别?
负责抵抗在最外围的盾牌军因此全部殒命。
正当所有人范懵的时候。
一个身形狡黠之人带领着数名剑客冲飞进了北楚军内部,将魏无羡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阵型再次冲烂。
内有高手刺杀,外有敌军包围,北楚军何时陷入过此等绝境?
梁慧哀嚎着:“咱们这回死定啦!”
主将魏无羡却是满身的血气,于剑客中一直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长枪如龙!
他横飞出本军主体,径直朝着对方袭去。
“天杀的武大郎!我宰了你!”
彭超持剑与其对拼在了一起,接连躲过将军数枪,随后持剑轻挑已在对方身上插了三四个血洞。
魏无羡身负重伤,死志已明。
他后续出枪更无章法,全凭力大。
旨在缠住彭超,临死之际好歹能刺他一枪,已解心头之恨。
奈何彭超剑法甚是诡谲,早已高出其不知多少个层次。
扭转身躯,长使一剑便砍断了他的枪杆。
魏无羡蹲立在地上,满身是血,不住地喘着粗气。
寒剑顶在他脖子上,双方虽然认识,貌似现已没多少的情面可讲:
“让你手下放下兵器集体投降,否则,我直接杀了你!”
魏无羡却是冷笑数声:“你杀啊!老子朝你服一下软,就是天生的贱种。”
正当这时,东边传来号角之声。
有右臂帮着黑带的北楚铁骑径直冲杀了过来,穿破南殷人的围困,直驱而入。
彭超刚要回头,只见天空立下一道红影。
那英姿飒爽的女子将军,手持银枪,扑杀过来。
银枪通体迸发炙热气劲,远远看去,恰似有条长龙盘旋在枪杆之上。
银枪出招极快,大开大合,虎虎生风。
刚猛之势,一时间让彭超招架不住,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空中那抹红霞,借着日光杨飞再起,赫然一手回马龙枪,抵开剑客兵器,径直插入进了他的侧胸前。
彭超像是块腊肉被定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女将扶魏无羡上马,随手大手一挥,长枪入手,缓缓离去。
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他这里。
从始至终都是背影!
牛角再响!
北楚军整体回撤,急速逃离。
泗水城这边的守军无不欢欣雀跃,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场打仗。
只是与多数情绪形成天然反差的则是那个失意人。
被人扶起却不愿离去,望着天边夕阳与远处那道扬尘,言语呜咽...
......
江别云说得没错。
自从他们卡住黄山镇那三道城墙后。
安之若素的屠三山彻底慌了。
开始疯狂派遣大军攻击黄山镇,想将这三道墙重新抢回来。
至于对南殷的后续攻势,旨在维稳,再没有任何动态。
说到底,棋差一招,主动立马转为被动。
现如今三十万大军围守在黄山镇前,每日拼杀,炮火轰城。
奈何城墙之坚厚,着实有点儿无力。
而剩余的二十几万军队则是分守在方夏城、平原城以及东弈城三处。
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时间。
黄山镇的僵持,三城的据守,给南殷争取了大把的时间。
以往兵源欠缺一直是南殷这边的弱项。
但是随着本国民间国仇家恨的涌动,越来越多的人参军入伍。
太慧镇、泗水城、耐河城以及压先城,现有兵力已达十三五万,而且还在增加的过程中。
现如今即便北楚再想一举劫灭南殷,恐怕也只是痴人说梦的大话。
长此以往又过了三个月,南殷军开始全面从守态转为攻态。
最先选择收付的城市便是守备军预留最少的东弈城。
而北楚这边虽然也派了数股子部队前去协防,但是大多数主力依旧还是不愿意从黄山镇撤离下去。
黄山镇战斗之激烈惨绝,可谓是震古烁今。
双方每日耗费的炮弹,何止千发。
你很难想象,江家兄弟在缺粮缺水,缺弹却药的情况下是怎么一路抗过来的。
打至后期,弓箭和炮弹没了,城头上的人就用石头疯狂地往下砸,用棉被铺在城墙上收集对面射过来的箭矢。
缺水则是等到下雨之际,将所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即便是夜壶全都用来装雨。
最无奈的就是缺粮。
黄山镇的守军几乎将山头所有的野菜植被全都啃食了个便,有些甚至开始吃土,即便如此,依旧在那里死守着。
守军中绝大部分是从尸兵里被救出来的北楚良民,即便是江家兄弟,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般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
最可怕的是,这些人对饥饿的忍耐力超乎想象。
就像,他们已经像这般过了好多年。
就像,生活本该如此一般。
你本在担心这些人会背叛,谁承想他们却始终认为这里是天堂。
即便没有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