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镇
原本是方夏城边陲的一个小镇,以出产胭脂而闻名于外。
可至从方夏城破了之后,这里便成了北楚军与南殷军未来的前线。
战事接连失力。
还不到一个月,南殷六城中最大的两座商业都市,平原城与方夏城便已经入了敌人版图。
南殷国界损失三分之一都不止。
人心惶惶,惊若寒蝉。
留言在满大街的乱飞。
有人说北楚军已派大股部队朝胭脂镇这边赶,明日又要屠城。
有人说,北楚在四处抓老百姓,炼制尸兵。
也有人说,南殷国会早就递送了投降状,只是还没有公布罢了。
所以胭脂镇的百姓即便抵抗也是白死。
所有人都在跑!
拖家带口,携带物资。
可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往哪里跑,继续南下?那不还是逃不脱被北楚军践踏的命运?
但有一点大家想到了一起,继续留在这胭脂镇上,活路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原本只供富人居住的区域空空荡荡,唯有一处庭院还有人气。
众多家丁护从手持刀剑,身附重物,马车亦已就绪,但是主人不发命令,谁都不敢动身。
“又有两百多名议员联合上书国会,建议投诚!八大常务议员中,先后五人给您递送了暗帖,请求家主促成和谈!”
梁玉珠赤红着脸大骂道:“和谈个什么?这群成日里只知道吃干饭打嘴炮的简直是一点儿血性都没有。”
楚非然顿了顿继续说道:
“您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平原城与方夏城的血例就在眼前。尤其是方夏城,或许是战况太过激烈。即便守卫军最后撤了,老百姓也不愿投降,自发组织民兵殊死抵抗。最后被北楚元帅直接下令屠城,方圆五十里,不留活物!三日三夜,死了何止几十万人!方夏城倘若破了,接下来他们肯定大举攻击东弈城。议员们说实话当真是怕了!”
梁玉珠冷哼了声:“怕就让他们把位置趁早让出来,带着老婆孩子提前滚!”
楚非然一脸错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刚才说话太过大声,梁玉珠怀里的孩子又开始哭了起来。
这个年龄还不满二十的姑娘,像个母亲般抱紧孩子,口中呢喃着儿歌,极尽温柔。
直待孩童继续昏睡过去,楚非然咬着嘴唇才继续说道:
“现如今不是您愿不愿意打的问题,而是国会从上到下将近一大半的人建议直接投降,剩余人中又有一大半主张当下和谈,再这么坚持下去恐怕是会将所有人全都给得罪个便啊!您知道吗,前天这群王八蛋居然背着咱们三大家族搞了个秘密内投,说是要强行收走咱们名下所有的产业,权资以及部队,归为国有。票数差一点儿就过半啊!”
“而且吴俊、李含还有陈思一昨夜专门来了我这儿一趟,作最后警告。他们说江家和骆家都已经松动,倘若是这两家中有一家倒戈,那国会也就不必再看另外两家的面子了。到时候撕破脸,一拍两散,谁最后死还不一定呢!”
“玉珠!听二姐夫一句劝,关键时刻,关乎梁家生死存亡,你可不能太孩子气啊!”
绝美妇人听是听了,可是摇曳着怀中孩子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楚非然急得手中折扇都快拧弯了,最后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那咱们早点儿走总行吧?再不走,敌人就要攻过来了!”
梁玉珠摸着怀中孩子那滚烫的额头,脸色极为难看:“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了高烧,倘若一路颠簸下去,病情加重,我怎么向他交代!”
“还交代个什么?他已经死啦!”楚非然气得将扇子摔在地上:“我以往觉得这家伙还有点儿诡谲劲儿,谁承想单枪匹马跑到剑门山上报仇,这不活活找死嘛?他以为他是谁?南殷剑帝,还是北楚刀皇?”
“更为要紧的是,他不知道以前在北楚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北楚统帅底下的暗杀分队,不去刺杀南殷大将,却一路追着他的行踪在往这里赶。听说这支队伍中的人各个都是秀境高手,而且杀伐果断,连王处一都不是对手,咱们府里这点儿虾兵蟹将怎么能挡得住嘛!要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让由文灼把谢晓锋他们调出去了!”
姑娘面容踌躇。
正待这时,睡梦中的孩子哭喊着叫了一声“娘!我好怕!”
楚非然内心咯噔一下。
但见梁玉珠缓缓起身,将孩子抱到了床上,轻轻抚慰。
“玉珠!你....”
嘭!得一下。
有下人仓皇地冲进来:“楚管家,外面...飞进来很多人....”
......
北楚集团军。
“放我进去!”
“孙将军,元帅真不在里边。”
“他都躲了我好几天了,难道想这样一直躲下去嘛?他可是答应我的,再不屠城,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阿乙拦在中军大帐前:“元帅此番决定也是逼不得已。这是上面的意思,佛院下得直接命令。”
红烛一把将阿乙推开:“我堂堂军界,从什么时候也成了它正阳寺的走狗了?他们是皇帝吗?有什么权利下这种命令!”
掀开帷幕,女将怔在当场。
数位佛僧并排站立帐内,手持瑰宝法器,在为屠三山做俗家弟子割发礼。
统帅跪拜在地,分外虔诚。
亲手为他受戒的乃是大祭司坐下声望最高的宏佛天童。
值此关键时刻,所有人都没料到有人敢大胆闯进来,更有数名戒僧警觉抽刀,伏魔卫道。
女将泪眼婆娑,不住摇着头:“三山!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吗?”
阿乙强行将她拉了出来。
“孙将军,元帅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北楚军的未来。佛寺当下已和女帝水火不容,倘若他不受这份戒礼,说不定明天就会被一纸命令裁撤下去。倒时候不但军戒大换血,你我皆要获罪,就连咱们统一南殷的大愿估计也得付诸东流。你得理解元帅的苦心啊!”
“苦心嘛?看来是我耽误他了!”红烛冷笑了声,将手中长枪扔到了地上,跌跌撞撞往军外走。
“将军,您要去哪儿?”
女将茫然回头:“还能去哪?带着手下回北楚!这里已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了。你帮我问他屠三山一句,咱们当时起誓,拼死效卫的是谁?”
阿乙见势不妙,连忙拦住:“将军,千万要三思啊!尤柄苍已经外出半个月,您难道不问问他到底去了哪里?要去暗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