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碗口大小的圆洞,深达数十米。
乌黑阴暗,却是地牢五层至四层的唯一联络口。
两张脸庞,对着那黑漆漆的洞口。
“放我出去!”
“不能!”
“我求求你,把控制我双手术法的钥匙给我!”
四层的看守官满脸苦涩:“彭大侠,您犯得可是国罪啊!没有上级允许,谁都不敢给你!我也求求你,你就吃点儿东西吧!要不等梁家主回来了,我没法交代啊!”
彭超一个劲地砸着墙,墙面满是干涸的血渍。
看守官长叹一口气:“梁家主出门前一再告诫我,切不可让你胡来。她花重金从东晋买来的控制符,就是怕您趁她不在偷偷跑出去干傻事儿。”
彭超仰躺在底下:”你只要放我出去,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梁玉珠若是怪罪,自有我为你担着!我说话算话!”
看守官长舒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继续规劝道:
“彭大侠!外面什么情况您难道没有听说吗?三十万北楚敌军冲进边境。,当下南殷国难当头,黄山镇和兴原城全都被他们给占领了。可咱这边国会直到现在都没拿出个具体方案来,到底是战是降。”
“那个剑门,满门的叛徒。帮着北楚敌军到处引路,在咱们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如今所有人都在跑!有能耐的往东晋跑,没能耐的往南下跑,就您自个儿非要北上。不管是硬刚剑门,还是硬刚北楚军,这不纯粹以卵击石嘛?”
“您耐着性子再等等!少则三天,多则十天,上头应该就会下达撤退的命令。到时候我会押送大伙儿一起去往四水城平牢,很有可能后续就要全部赦免你们的罪过编军入伍。可倘若你这次越狱,旧罪不消新罪又起,何苦呢?”
彭超体力空虚,在胸口反复团聚一口气,放声嘶吼着:
“我老婆都被人给杀了!你们还要瞒我多久?我是个男人!我要报仇!”
看守官不忍地摇摇头:“你怎么报?对方可是冈境高手啊!剑门上下入秀境的就不下十人,剑术强者更是数不胜数。您只身过去了,明摆着是送死去嘛!您已经十天没吃饭了,熬坏了身子,还谈个什么报仇?”
“那我不逃了!”彭超改换语气:“我常带的那把剑呢?你能让我看看嘛?见不着它我可吃不下东西!”
看守官会心一笑:“这就对了嘛!仇是仇,怨是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老天总会惩罚这群背信弃义的王八蛋的,您只需要等就够了!”
他随即从武器库中将那柄古朴长剑取了出来:“您看!它一直都在!知道您心疼这把剑,我特意将它锁在最里边....”
看守官自顾自地说着,哪知噌得一声,宝剑应声出鞘,长飞而起,一头扎进了洞里。
顺势扭转,越入越深。
只听嘭!得一声。
蓝光大闪!
五层暗牢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
“哎呀,我去!上当了!”看守官连忙往口部倒事先准备好的白灰泥桨,把整个暗洞封得死死。
“彭大侠,对不住了啊!这是江家工厂里用来封炉火的冰泥,买回来特意防止你跳出去的。你就先在里面先委屈几天,放心总有放你出来的时候。”
白灰泥浆越灌越深,遇冷速凝,将乌黑暗洞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守官正自得意,哪成想下一刻,红光大闪。
整个洞口碎石四溅,再次暴露了出来。
一条全身灰黑的污泥条扭扭转转,从洞口蔓延而出。
向上直立,左右拉宽,没过多久便捏塑成个人型。
看着这前后变化,看守官彻底吓傻了眼,痴痴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彭超拳劲噼啪响,横练而出!
滚滚拳意将那厚实的铁门轰了个稀巴烂!
他身体孱弱,重伤亦没痊愈。
迎着门外透出来的光,一步一步,颤巍离开!
...........
阳方镇
呜呜泱泱的逃难队从天际北头一路延伸至南端。
大车小车,家具细软。
这些从没经历过战争的南殷人,曾几何时,一度拥有着全天下最聪明的脑袋。
可现下却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
协伴而行,拉行重物。
直到现在,他们都以为这仅仅是一场梦。
一场苦涩却怎么都醒不来的噩梦!
几十年的行为准则,让这伙人不愿意丢弃资产。
可也正因为如此,满是算计却心思单纯的南殷百姓,集体丢掉了命。
先后有几百名剑客飞舞而至,卡在逃难队最前段,砍杀着人,堵塞前进之路。
紧接着,四股游击先锋挥扬着马刀开始在人群中左右穿移,肆意猛砍。
尖叫!慌张!哭喊!
人们被到处泼洒的血以及随地瘫倒的尸体给吓怕了,放下货物到处乱跑。
先锋队人多,又怎能架得住逃难慌民之多?
逃难者虽多,他们撑着敌军不注意,躲进了山谷,躲进了沟壑,躲进了荒草。
可没过多久纷纷又挪了回来,扛起遗落在地资产货物换个方向继续前行。
即便方向再换,又能换到哪里去?
是个人都知道他们要去方夏城!
即便再换,这群受惊的鸟儿早已没了丝毫辨别力,仅有的安全感让他们陆续又聚集在了一起。
所以,新的逃难队再次绵延而下。
所以,那些持剑恶魔再次飞了过来,见人就砍。
所以,北楚的游击先锋应声而至,扬起马刀对着南殷百姓的头颅,像是在杀牲畜一般。
冷血、绝情、痴狂、嬉笑怒骂。
从兴原城至方夏城,这不到三百里的路上,遍地都是尸体,遍地都是洒落一地,被抢劫一空的货车。
以往那么慈善的部队,在北楚皆是拥佛圣兵。
可自从入了南殷国,见了这漫天花销,与遍地富人,衣食不缺,民众闲散,两双眼睛彻底红了。
他们吃狠地拔刀,肆意疯抢咒骂。
好似这里皆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此地是那佛经中万不该存在的废土!
以往那么高傲的剑客,闭关剑门,对外清修。
然而一旦放出来,内心被压抑的邪火与欲念彻底爆发,毫无原则,毫无底线地对自己国民出手。
只为,只为他国许诺给他们的合法权。
合法权?为何需要从别国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