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会稽山上聚集了北楚各地调来的军队,很多人在自己地域里作威作福惯了,相互之间看不顺眼那是常有的事儿。
更何况,指挥他们的是个不到三十五的勋贵。
连仗都没打过,世袭罔替得到的那份尊荣,又有几个人真正会放在眼里。
“屠三山这个名字,名头比能力响!”
这是很多从内地调集过来的将领,在见到统帅第一眼后的浮夸之谈。
越来越多的躁动,越来越响的非议。
终于还是迎来了集中的爆发。
楚东虞山军首领袁亮和和合谷魏秦,联合不下三十名偏将,借着会稽山开会的时机,明则质询,实际军变。
却不知,他们在刚入中军大帐便被人给扣押了起来。
屠三山将几人暗自通信的文书在所有人面前一亮,由不得他们狡辩,行刑队将那些偏将通通押解至外,当场斩首,以儆效尤。
而袁亮和和合谷则是被剥夺军权关入死牢,等待押送朝廷。
这一出对底下将领的震慑尤为见效,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提任何非议。
原来这商贾之后亦有大才!
虎父可替国开疆,封狼居胥。
犬子亦是能文能武。
先是出了一个不可一世的刀戒狂徒,紧接着难道又要来个真正军中霸王不成吗?
直到深夜,中军大帐始终亮着灯。
屠三山一扫白天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几乎将头全都埋进了公文之中。
不知何时,有人递了碗浓汤过来,轻声督促道:
“时间不早了,将军还是早点儿歇息吧!”
屠三山看着面前的丽人,眼中不免升起股子暖意。
“这么晚,还愿意过来看我的,整个军中估计只有你了!”
女子皱眉:“难道就不能放袁亮他们一马?毕竟是雄甲一方的将领,直接被这样杀了照成的影响可不好!”
屠三山冷哼了声:
“懒散无度,荒淫无道,不疼惜士兵,配合着佛门魔改自己的部下,他们也配称作军人?我早就看他们不惯了!这回恰巧落在我手里,我会轻易放过他们?”
“再说了,身为军人,却没有一点儿军人的气节。趴在那些和尚身下匍匐跪舔,大肆屠戮敢反抗佛门净法的人。你不想想他们为什么敢公然在营帐里实施军变,背后没那几个劳什子天童撑腰,怎么可能?现如今一举扫平这些叛徒,后续自然也给咱们少了不少的麻烦!”
女子长叹了口气:“我在入军之前,亦是对这些趋炎附势的假军人嗤之以鼻,可进了军队,也就明白。你若是不去苟合,自己手下好几万的弟兄,吃喝没有,军费亦是没有,该怎么活?说到底,都是那些道貌岸然,大奸大恶的和尚干得!”
“他们的好日子没几天了!”屠三山冷笑了声:“楚国现如今虽是风雨飘摇,但亦是改换新天的大好时机。”
“现如今的状况早已是他们控制不了的。抑制军队,那举国的民变就无法平息,接下来的那场打仗亦是没有着落。若是不抑制军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发展壮大。这种难题,你猜他会怎么选?”
女子皱眉不解:“为什么形势突然一下对咱们这般的有利,有时候我都不敢相信!”
屠三山哈哈大笑:“时势这种东西依赖天运。佛门这么多年任性妄为,早就被皇帝反感。只不过碍于佛家体大,难以立即根除,所以一直再忍。你不会真以为女皇陛下这些年,对那些天童毕恭毕敬,言听计从是真的吧?她故意让佛门在底下胡作非为,好激起民变,借机重新扶植听命于自己的将军。到时候实力一大,反手推翻这群秃驴。”
“虽然计划如此,但佛家亦不是傻瓜,接下来的这场大仗便是他们的脱困之举。借着与他国的军事对抗,来转移内部矛盾,从而在民众心中重新竖立佛家威望!同时也想乘着这个时机,继续削弱皇权,让朝廷变成正阳寺的朝廷,皇帝变成佛家的皇帝。女皇陛下当然也知他们的阴谋。”
“打到后来双方全都成了名牌,谁都知道自己的胜手在哪里。原本皇帝这边势若,佛门体大,大祭司又在国内威望甚高,女皇陛下不敢公然违抗。那成想老天爷突然降下两个天大的好机会,立马把形势扭转了过来。”
女子:“哪两个机会?”
屠三山:“第一个,便是我哥哥!自从东晋那边说会把我哥哥放出来后,大祭司的心已经不在朝堂上了。当初设局将我哥哥引诱到回阳道观,在张天道那里一关便是二十多年。也正是借着军候不在的时机,佛门才能将触手伸入军界,尾大不掉,无人能管。他知道我哥哥的脾气,倘若回来,第一个便是他算账。”
“大祭司可以没有佛门,而佛门却不能没有大祭司!只要大祭司一倒,就那十二天童,根本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女子:“他就那么怕你哥哥?”
屠三山嘿嘿一笑:“若是二十年前,两人或许还是势均力敌。二十年的光景,大祭司要权,我哥哥要武,虽是一直被东晋那两个老妖精欺负着,也正因此境界提升超快!现如今,放眼全天下,除了张家师兄弟,谁能真正称得上是他的对手?”
女子:“所以大祭司才会闭关不出?没有了他,十二天童自然没了主心骨,而皇帝这边也真正掌握了话语权。那第二个呢?”
屠三山站起身:“第二个便是你!”
女子疑惑:“我?”
“军候和武候乃北楚东西两大军候,掌握着朝廷一半的军权。自我哥哥走后,楚国南半的军队亦是受他武大春的调协。佛门正是因为有他在,才算真正控制了军界,亦敢公然和皇帝叫板。原本的剿匪大业和这场打仗,是要由他武大春来指挥的。”
“可正是因为你上次的暗杀,武大春销售福寿膏的罪行才能公之于众。皇帝陛下借机削权废候,彻底改变了局面。我也才能接受皇帝陛下的委任,重新召集楚南部众剿匪,亦能在这里接受各路大军。”
“所以,我要谢谢你!”
女子沉默低头:“一切皆是你的福气罢了!这也是我等军人的福气!所以不必谢我。”
女子的那身红衣让屠三山分外心醉,他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红烛!咱们婚配的日子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