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奕城,议会庭。
这个南殷国最高的权利机关竟然坐落在最小的城池口中。
环境莽野,设施不全。
城镇内部连个像样的石板路都没有,每到雨季,那泥泞的车辙总是让人烦乱不堪。
可就是这个地方,却是各方势力抢破头也要把人送进来的“富贵宝殿”!
议会大厅内,那张拉得甚长的桌子旁,围成一圈坐着九个人。
为首的是位五十来岁,体态优雅,相貌出众的长须绅士。
南殷国会议长。
议长环视了圈,在剩余八人的脸上各扫了遍。
财政会、武统会、司法会、府衙会、政治会、工商会、农业会、教院会,几位会长同样看着他,神情不定。
议长轻咳了下开始讲道:
“今日召集大伙儿过来,其实是为商议一件小事。右统校尉令兼国会御用贤臣在三天前被人于兴原码头欺辱截杀,所幸没有大碍。”
坐在财政席位上的那个女人斜眼问道:“议长你指的谁?直接说名字可好?”
议长朝工商席瞥了眼后,慢慢地咬出三个字来:“江别鹤!”
“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别鹤公子啊!”财政长官冷笑起来:“这回又是怎么了?欺负民女被人家父亲打了,所以要赶尽杀绝?还是说考试作弊被发现了,反辱对方欺负他,想要借着军队捣烂对方全家?”
啪!的一声。
武统会长官怒拍桌子:“范海花你说话注意点儿!江公子上几次的申述合理合法,可由不得你这般诬陷!”
财政部长耸了耸肩膀:“诬不诬陷还真不由你我做主。可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富家公子嘛,哪个没点儿脾气匪性?要不家里挣那么多的钱干嘛?再说高峻王你火气这么大可不好。你难道忘了,上两回重新批准决斗函,我可是替你家金主投了赞成票的啊!”
武统部长冷哼了声,坐了下来。
议长兰天山咳嗽了声后继续讲道:“兴原城边军统领上递参折,意思是对方侵犯的是军界要臣,那本应该由边军处置。所以想申请把关在府衙大牢里的犯人移交给军队。对于这一点府衙会周宇并不同意,因此才递交上国会,让众人共同商议决定!”
教院会的陈思一淡然道:“还商议个什么?府衙以那贼人没有遵守决斗法案而批捕,眼看着就要过了关押期限。即是如此,平原城还有什么理由控制着他不放?”
府衙会的周宇态度极为冷淡:“此人身系骆家金融系统十八万两大案,案子还没结束当然不能放行。若是果真被你们边防军羁押回去了,对方还有命活着吗?”
“再者说了,我府衙会以及国会可是和王初一先生签了协议的,三月之内不能动其分毫。你们真想要他的命,三月以后再来拿我概不管束!”
“三个月!你为什么不说三年?”武统部长大发雷霆。
财政部长范海花懒散地摆了摆手:“高峻王,你一个军人这么在乎那两三月干嘛?难道是真怕了对方的药丹生意把你们主家的肺力咳给顶下去?”
武统部长厉声呵斥:“狂妄!范海花我再次警告你,说话注意点儿!那个叫彭超的,他伤害的可是我右统尉脸面,我若是不将其碎尸万段,如何弘扬军威?”
范海花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政治会长面无表情地问向司法会长:“法理上欺辱军官者就应该被军纪处罚吗?”
司法会长轱辘着双眼看了看工商那边,又看了看议会长,啧啧说道:
“法理倒不至于,彭超又不是军人!”
“张瑞阳!你昨天是怎么和我说的?”高峻王声音极亮,堂而皇之,也没什么好怕的。
司法会长话音一转:“可是咱们五年前的御用议案里可是明确说了,贤臣若是身受匪人截杀,则一切从重处置!”
政治会长点点头继续问道:“刑罚方式最重的往往在军界,而自从这个议案成立以来,先后用过的也只有江别鹤吧?所以众人才会同意把犯人递交军部。可议案和法理上并没说从重处置一定交给军人去办,是吧?”
长桌之上一片宁静。
“吴会长是什么意思呢?”工商会长李含眼露精光,静静地盯着他看。
吴俊摇摇手,指了指旁边的府衙会周宇:“以往是府衙会同意,而我等亦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今日,府衙会明显有异议,强行推脱过去恐怕不合理吧?再说了,江公子可曾像上两回受伤?”
坐在那头的李含和高峻王一时语塞。
他们原本想在国会上吹嘘江别鹤受伤极重。
可是不巧的是就在昨夜,这富家公子竟然偷跑到妓院里和客人打架。
生龙活虎,接连干翻了三个人后押送府衙依旧不肯低头。
再说他身残志坚,恐怕真就有点儿不要脸了。
吴俊于是说道:“既然江公子没受重伤,也就谈不上从重处罚一说。再者,据我听知,江公子那几十张决斗函全都签的是这个叫彭超的人啊!他把对方打得瘫在地上那么多天,人家起身吓一吓他,也在情理之中嘛!”
“那我们若是非要依据法理处罚此子呢?”工商会长李俊斩钉截铁地问道。
议长兰天山则是直接站了起来:“若是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投票吧!支持将彭超送押进军纪司的请举手!”
议长率先举起了手,工商会长和武统会长同样是举着手。
而财政部长范海花在举起手后特意对着高峻王挑了下眉:“你看,我是好人吧!你老是不信任咱可真是有些伤感情乃!”
高峻王瞪了她一眼,表情明显缓和不少。
只是,四票举起来后再没了其他动静。
李俊和高峻王有些错愕地看着农会泰安当以及教院会的陈思一。
二人全都低着头,似乎在闲聊着什么。
常听人说南殷三大财阀控制着整个国家,说到底他们控制的是议会。
骆家协助推选上来的财政部长、司法部长、政治部长;
梁家推选的府衙会长以及议会长;
江家推选上来的工商会长和武统部长。
虽然是经过公开投票,但是南殷国制允许财阀自主积累资金帮助预选之人上位。
而为了形成制衡态势,农会和教院会则是避开资金挟持,由德高望重之人共同议定。
按理说议会投票讲究个脸面,任何一家财阀都能催使自家部长把票投在同一项事情上。
这算是种不成文的规定,亦是四方势力相互对峙下的结果。
江家或许此次真是急了,不但强令工商部长和武统部长必须投赞成票,而且在昨夜还特地游说农会、教院会以及骆家司法会。
可原本说得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夜全都变了?
李含和高峻山双眼通红,眼看着便要破口大骂!
农会、教院会以及司法会会长个个笑意深远。
能够爬到这位置上的,谁不是千年的狐狸?
处罚侵害之人是假,维护本家生意是真。
或许这桌上的大多数人,全都想亲眼目睹江家赖以为傲的“命药生意”,真正破碎的那一刻吧!
损伤败德,终有一报!
议长兰天山朗声开口:“彭超关押期限满后,当庭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