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长到底是个什么官?
红烛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是遍布整个东都的店铺,以及在外地的分铺她都要去接触。
不但要接触,而且还得考核当年绩效,安排下一年的任务。
军人也要管。
多数是从武家军偷跑出来的杂兵,以及特意安排进军中的细作。
更为要紧的是,江湖事,官府事她也得管。
前段日子就是因为城外的两个帮派火并,红烛带人维和,没想到最后那两个帮派反攻起他们来了。
若不是彭超E为红烛挡了那么一剑,她估计在当时性命堪忧。
谁知第二天,京兆尹的衙差也过来了,邀请红烛帮忙一起侦查黑帮抢地盘的事儿。
红烛在外面是通富钱庄的少东家,吴承恩算是她的管家。
纷纷繁繁,虽然接手的事情越来越多,姑娘反倒是越发熟套起来。
以致后来,总是板着张脸,说话雷厉风行,不怒自威,颇具几分威严。
就连吴承恩都再三夸耀:“谁承想,这从小看到大的娃居然还是被自己给看走了眼,如将军所见,果真是个带兵打仗的好苗子!”
彭超才懒得管那些有的没的!
他只知道自己见不着红烛。
红烛越来越忙,这一个多月里,前前后后就看过他三次。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过来瞧上一眼,话没说几句,掉头便走。
他也忘了前后找过吴承恩多少回,到后来甚至耍起了赖皮,学着市井上泼妇骂街的样子,就差没撒泼了。
“她好歹是个姑娘,你们复兴会难道就没有个上下级管理制度吗?所有事儿全都让她一个人干,这是要累死牛不成?”
彭超和红烛的关系,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
吴承恩当然可以理解小情人彼此见不了面的苦楚,毕竟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只是,东都城的复兴会自从上次军变之后,几乎已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多数分支都被武大春绞杀殆尽,侥幸遗留下来的部众亟待找回组织。
而那些勉强存活下来的,信心亦被摧毁,浑浑噩噩间走的走,逃得逃,再不张罗估计快解散了。
所以急需一个人重新给与他们力量,重塑信念。
红烛刚刚当上大军长,年龄尚幼,威望不足。
东都城各家店铺的掌柜都是跟了曹金多少年的老部下,能有几个真正心服她这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的?
更别说各地的分支了,距离又远,往往听调不听宣,若不早点儿降服其心,很难确定日后到底是敌是友。
吴承恩叹了口气,轻拍着彭超的肩膀:
“这是她逃避不了的宿命,你若真是为她好,就应该多多支持她,作她背后的男人。”
“男人你个毛!”
彭超每每想起老头这句话都会不由自主地这样骂上一声。
老子就不听!
于是,就在那夜。
外出寻诊一天的彭超C,好不容易回到家。
一抬头,发现个愣货藏着根大棒子,对着他好一阵贱笑:
“老三,累了吧?要不休息休息?”
彭超C:“嗯?”
第二天,彭超房里传来阵哀嚎声。
下人们闻寻赶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一个人翻滚在地上,煎熬遇死。
彭超A盯着盘子里那个毛都长够一寸的烂苹果,错愕地问向对方:
“主人,你眼瞎了是不是?”
……
整个过程异常痛苦。
彭超上吐下泻了好几天,整个人像张湿透了的白纸扒在床板上,气若游丝。
彭超C的突然消失,让吴承恩慌乱不已。
他几乎是请来了全城所有的大夫,可是床上的“怨妇”就是不肯把脉吃药。
你若是逼急了,他扬言咬舌自尽给你瞧瞧。
吴承恩也是被气得没办法,托人送书信,大老远将红烛给叫了回来。
红烛在旁,好一阵的安抚。
贱人才最终同意伸出胳膊来问诊。
姑娘端着药丸,柔声细语像是哄小孩一样喂着药。
病人则是使劲撒娇,一个“痛”字都能拖出三米多长。
彭超A总是狐疑地盯着他,吴承恩更是气得牙痒痒:
“好歹算个男人,学个什么太监?”
彭超才懒得去瞧他们,嫉妒,纯纯的都是嫉妒。
女子只要一起身他就叫。
红烛也不烦恼,宠溺地坐在旁边,一边顺抚着胸口,一边说些宽心的话。
就这样有个七八天。
彭超终于能下地了。
红烛于是带着他坐到院子里的凉亭中看风景。
这劳什子的大军长当的。
人虽困在这里,事情却是一件接着一件,从没停下来过。
彭超看着红烛身旁快叠成山的秘信,好一阵愁绪。
姑娘似乎觉察出男人情绪有点儿起伏,于是立马将桌上的东西推到一边:
“大哥,红烛陪你好好聊聊吧?”
彭超那个激动啊,连忙握着姑娘的手。
可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嗓子眼儿里,不知道该说哪一句为好。
红烛噗呲一笑:
“要不我先和你说说我这边的事儿吧?”
“嗯!”
“这段时间下来,我发现复兴会还真不是个小组织。我爹他们那一支只能算是散在外边最普通你的机构了。各地都有分支,行政省还有分堂。”
“嗯……”
“吴叔叔和我商议,过段时间想带着会内骨干一起去往京城。”
“京城?去京城干什么?”
“复兴会自上回军变失败,已经损伤根骨,若是想完全恢复成以前的势力,阔怕不知得等多少年。正好,京城那边的军德堂想招揽我们共图大事。所以我和吴叔叔商议,大伙聚在一处好好聊聊,看能不能合作到一起。”
“怎么又跑出来个军德堂?”
“这军德堂是另一位大将军所创立的反佛组织,成立要比复兴会早,势力也比复兴会要大。他们的目的是把流放在外的军侯给请回来,全国军变,灭佛塑法!”
“红烛!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到兴头上的少女突然一愣,好奇地看着他。
“我前段时间写信给曾柔,她说,她和孩子不介意。”
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介意什么?”
彭超呼吸急促,眼神慌乱。
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了好几口气后,终于从怀里掏出那条金链玉牌。
“红烛,你……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