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一张,那道蓝焰喷射而出。
轻轻飘飘,不像是火,倒想是烟。
尘尘朦朦,越摊越大,越飘越广。
蓝焰之中透着股子无法描述的死气。
仿佛那里就是地狱,那里埋满了阴骨。
彭超几人被威压禁制,根本就动不了。
眼睁睁地瞅着这层雾气侵袭而来,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抱着旺财,眼神里难见悲悯。
“老头,值得吗?”
彭超D吓得都哭不出来,只是不停蠕动喉咙的问向他。
值得吗?
他不知道!
彭超D:“我最多是继续幻化成空灵回到那根烂木头上,可你呢?你前世的累呢?你今世的债呢?你好不容易的转世重活呢?全都没了……”
彭超于是闭上了眼睛,他并没想这么多,想得只是:
“秦三....红烛....”
彭超D:“晚了!早干嘛去了?给你的你不要,不给你的,你倒是贴着脸非要去当那舔狗。老头,这是报应吗?”
彭超:“.....”
与呆木等死的他俩不同的是,不远处被一方透明界墙关在里面的大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它先是发射音波,见没什么效果后又拼命地用那尖喙去啄!
啄得满嘴是血,啄得视死如归,却依旧是无济于事。
后来,它开始变得疯狂。
不住地拔着自己身上的毛,一根两根三根....
当尾部那蓝色之羽与橙色之羽相并后与透明幕墙接触时,眼前原本坚石不侵的结界竟然瘫软了下来。
亟待蓝焰烧至旺财身前时,某方残影转瞬而至。
以自身娇躯承接着原本就不属于它的惩罚。
值得吗?
别人不得而知。
可这层痛苦却在还没发散之时便随着左翅毛肉的消散一并覆灭。
连嘶声嚎叫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将这消筋挫骨的痛苦直接刻入灵魂深处,让你永世难安。
或者到后来连灵魂都没有,徒留下一个子——苦!
蓝光一闪,某个身影挡在最前端,用后背承接和吸食着侵蚀而来的蓝焰。
即便是蓝焰的制造者,或许收接方位不同,也会受伤。
他面色凝重,身体鼓胀,嘴角更是不停地溢着血。
即便如此,父亲那宛如高山般的身躯从不没想过挪移半分。
秦鸾何曾在意过自己的伤,他的双眼紧紧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看着那几乎要被烧至一半的肉翅,一向寒血的他,竟然嗔怨般地留下泪来: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连命都不要了吗?”
巨鸟已被烧得没了神智,它其实到后来都不太明白父亲的这滴眼泪滴得有多么的无奈和痛切!
青鸾在吸收干净散在空中的蓝焰之后,立马着手在为女儿疗伤。
即便是大鸟左翅的焰火一开始就被除尽,可你明显感觉它那翅膀依然还在慢慢被吞噬着。
看来这火燃起来容易,不烧得最后一个精光,是绝不会罢休的。
青鸾周身灵力爆涨,灌注于大鸟体内,为其抵挡着那份孱食。
或者是在用自身灵力在献祭那股蓝焰的余威,损耗自身修为也在所不辞。
只愿能将女儿的痛苦引到自己身上去。
彭超几人身前的禁制在不知不觉中被解了开来。
他们其实也并没有动,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对父女。
不知过了多久,青鸾才长舒一口气,将大鸟移到怀里。
他脸色惨白,身形微颤,却毫不自知。
一直盯着痛苦嘤叫的女儿,柔慈地安抚着她。
“你们知道她娘是谁吗?”
或许是胸中压抑已久,期待抒发。
彭超他们即便再不被信任也成了这里仅有的聆听者。
“她娘曾是暗夜魔族里的骷髅冰凤…”
彭超:“……”
千百年前,神族与魔族在天外天大战。
我是天帝坐下的一头刑罚兽,追随着万界众神在天外天与魔族大战。
那暗夜魔族虽时常挑衅,战前猖狂,却真到动武之时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仅仅是一场大仗,我们就将其摧毁的支离破碎,连支完整的部队都集结不起来。
后来,我与一众仙家奉旨清扫隐遁在各处的余孽。
我曾是执法正神,即便侵杀了无数残魔,从不眨眼。
却唯独在一处山郊密境踌躇了下来。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几欲气绝的魔凤,以及盘俯在其旁的那只年轻凤凰。
凤凰很小,她用那双冻碎火心的眼神一直盯着我,苦苦祈求饶她父女一命。
我迟疑了!竟然像中了邪一样停在那里,不知所措。
以致最后跟着冰凤一齐埋葬了她父亲的尸体,甚至在最后设下结界,和她结庐在了这里。
我当然要回天界履职,可我也不能弃她不顾。
于是左右奔波,左右为难,左右隐藏。
那段时间真可谓无限心慌倒也无限快乐!
只是你能在战场上护她周全,却在战后压制不住魔族体内逐渐悸动的心。
她开始擅自逃出结界,在此处吸食人灵,炼化修为。
不出所料,被天界神灵逮了个正着。
那日,当我知道她被众神捕获之时,简直是心如死灰,再无期念。
于是叩请天主来作那刑罚主官,亲自在斩仙台屠斩她。
我同样是在烧了她一半躯体时停了下来。
用余焰将天幕烧塌了个洞后将其护送了出去。
而自己呢,独自守在洞口挡住那雷霆众怒,不愿移步半分。
天主当然会气得发疯!
虽然数次扬言要杀了我,可最后还是念及以往交情,饶了一命。
只不过我也因此被拔了仙骨,贬入人间,彻底成了只再普通不过的妖兽。
我从来没怨恨过仙籍被废,反倒自己很高兴。
我终于可以重回到这里,和她娘长相厮守,直到永远。
只是!……唉!……
他娘却并不这样想。
一身神魔修为被我蓝焰废灭之后,她就开始抱怨。
她抱怨这世间不公,为何不给魔界一条活路。
她抱怨天庭顽固不灵,腐化不堪。
她抱怨自己那好不容易的修行毁于一旦。
因此,她开始抱怨我。
抱怨我毁了她,毁了她的一生。
于是宁可一个人住在旁边冰山之上,也再也不愿见我,理我。
我只能等,可这一等就是很多年。
我以为时间可以消化一切寒冰。
我俩之间的间隙也是时候得以化解。
毕竟,我们之间还有女儿!
可是,就在那年,那个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