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四千三百二十……”
“两万三千二百二十一……”
“……我刚才数到哪儿了?”
木大宝一听,满脸苦楚地抱怨起来:“大哥,别记错啊,我不想重开一遍了…”
武宇更是仰倒在地上:“我的天哪!杀了我吧!”
满眼朦胧!水雾迷蒙!
可总是有些可恨的人不知趣地钻了进来,让马上要回转的情绪变得更糟。
天生一副淫贱样,还不住地挑着眉……
武宇直接坐起身,舀进新药到杵臼中,从头开始数起:“一、二、三……”
彭超却是得理不饶人:“呦!又做费了一副?老这样那哪行呢?”
木大宝和武宇恨得牙痒痒……
“主子”好像还不过瘾,长叹一口气道:“马上就要走了。其他幕僚不是相互之间把酒言欢,做最后的放纵,就是窝在被子里睡大觉,养精蓄锐。那生活,美啊!”
说完他偷偷瞥了一眼武宇的眼角,你能清晰地看到一滴晶珠团聚而大,最后跌落进了土里。
他偷笑了好一阵后,强板着脸坐到二人身前:“两位,咱们聊聊吧?”
武宇和木大宝根本就不理他:“两百一十一……两百一十二……”
彭超接着仰头苦叹起来:“苏锦苏神医,多好的人啊!不仅仗义慷慨,而且宽宏大量从不给人穿小鞋。咋就被人从首座位置上给抹下来了呢?”
武宇握杵的手每一下都砸得砰砰响……极为大声……
彭超全当没听见,继续讲道:“可这新上任的首座咋看都不像是个一笑泯恩仇的家伙。不但减了所有人的俸禄,而且在所有幕僚大肆庆祝之际,强令医脉上上下下戒酒三天,明摆着欺负人嘛!这要是往后继续待下去,他们还有好活头没有?”
木大宝扔下手里的东西,朝彭超质问道:“武大郎!你别欺人太甚!老子伺候不动你,走还不行嘛?”
彭超听后啧啧几声:“倒是硬气!可理想呢?报复呢?同伴呢?黯然神伤的苏老大呢?全都不管了?”
武宇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彭超嘿嘿一笑:“合作!共赢!”
………………
夜晚。
孙府议事大厅内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孙和怒不可遏,屋子里的花瓶已不知摔碎了多少个。
各脉首座全都围在门外不敢进去。
后来者有些不解:“出发在即,家主究竟为何事动怒?”
工脉首座解释道:“我们刚开始还在陪着家主议定出发路线,可是那武大郎直接夺门冲了进来,说是与家主有要事相商。”
“要事?难道是神药出了什么问题?”
嘭!得一声,一个笔筒重重地砸在了门上,大小狼毫噼里啪啦跌落一地。
“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孙和简直是在狂吼!
房门咯吱一下被打开,某个混蛋一脸坏笑地走了出来。
“呦!大伙儿都在呢?吃晚饭了吗?”
所有人脸一黑,没一个愿意搭理他的。
彭超倒也没在意,昂起头哼着曲朝院外走去。
兵脉首座攥紧拳头:“真想揍这小子一顿!”
武脉和法脉二人随口附和道:“算我一个!”
正当几人准备进门向家主一探究竟时,有人发现杂脉老头那猥琐的身形不知何时已钻进了长廊里。
兵家首座卫无羡:“钱老头!你这是又要蹿到哪里去?哪个奴婢洗澡忘关门了?看把你急得,连家主的事儿都不管了?”
钱化轱辘着双眼,支支吾吾地说:“大事!办大事要紧!”
其他人也知晓这老头的无赖,所以懒得理会。
众人纷纷进了门,但见孙和面容痛苦,俯住胸口一阵喘歇。
苏锦连忙上前搭脉,随后掏出银针为其顺血舒筋。
卫无羡那个气啊,大骂一声:“王八蛋!看我不把他打成猪头!”
刚要走,却被孙和呵斥了回来。
文脉首座梁慧上前同样查询起了病情,随后轻叹一声问道:“家主,到底所为何事啊?您再这样下去,气血攻心,可不是命长之兆啊!”
孙和重重地唉了声!
“我这几天劳心费力,几乎是将整座瀚海县给翻了个便。好不容易才将他那回春丸撕抢了回来。可是昨日,他掂量了下所余药量后却说天血葵所剩不足,一百粒看来是没戏了,七十粒倒还差不多!”
梁慧听后,略有不解地道:“七十粒也已足够了啊?”
孙和苦笑一声:“可这家伙昨晚大半夜敲开我房门,说有一炉药爆了,预估下来,满打满算还能完成六十粒。”
陈苛微微皱眉:“六十粒?虽然有些紧张,其实勉强还算够用!”
孙和冷哼了下:“可就在刚刚,这家伙居然说药已制备,亟待成丸。但是仍有一些不知何因颜色气味不对,恐怕药效难成,当下只能保证制出五十粒了!”
“五十粒?这明显不够啊!”武脉首座张杰铁高叫了起来。
卫无羡冷哼一声:“我猜就是那小子是故意整事,好好抽他一顿鞭子,看他还老实不老实!”
陈苛提醒道:“当下最重要的是天血葵不足!苏神医,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再搞到这种东西?”
苏锦无奈摇起了头:“此物被东晋张家独占,市面上千金难求一株!”
见众人沉吟,他朝孙和又问:“家主,武大郎还是不愿意归顺于你吗?”
孙和牙齿磨得砰砰响:“五十粒药,这家伙想要三万两!扬言三万两到手,他将所有神药一并奉上。”
在场所有人无不惊呼:“三万两,怎么会这么多?”
陈苛则是一语切中要点:“三万两虽多却也不是纯粹拿不出手。可是这武大郎要得竟然这么狠,可见去意已明。”
卫无羡手中一扬,藏在后背的那柄铁枪从袖间弹将而出。
“你干嘛?”梁慧嗔骂道。
卫无羡:“狼行千里吃肉!这侏儒果真以为进了咱孙府后有平安拿钱走的道理?既然药已制备,我现在就将其首级给家主取回来!”
梁慧一听张开双臂拦在了对方前面:“卫无羡!你好歹是兵家首座,何尝不多动动脑子?要是取那小子的命能解决问题,家主何尝需要你出手?阿铁、阿布、武脉翘楚,哪个不比你在行?”
“为什么不能杀他?”卫无羡颇为不服:“神药已经制备,而且这武大郎制药的全过程都被武宇和木大宝两人看得一清二楚,即是这样,留着那忘恩负义的家伙小命又有何用?”
陈苛无奈摇摇头,慢慢给他解释起来:“即便要杀,是不是得等到试药之后再杀?可即便试完药后,敢当下就杀了这王八蛋吗?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各脉内部议论家主‘功成杀士’的声音越来越多?倘若真得在孙府将其斩杀,如何应对滔天民意?难道真要像梁慧上回所说的,在强令酷刑之下行军吗,平白无故在到达目的地前逼走一半以上的人?”
卫无羡将寒枪直插入地,重重地叹了口气:“那该怎么办?”
梁慧提点了他一句:“今夜,家主让武大郎把药送到自己房内!”
卫无羡似乎明白过来,可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这家伙就是油盐不进呢?”
孙和冷冷地回了句:“若依旧是油盐不进,那我高风亮节之下就只能放他回去了。不过,孙家临行在即,等大部队走了之后。他若是再出现什么安危,那可就再与我这里无关了!”
几人会意一笑:“家主英明!”
.......................
杂脉会客大厅。
整个房间此时光秃秃得就剩下了四面墙壁。
所有能搬走的,不能搬走的,通通打包完毕,亟待后两日的出行通知。
杂脉众人也早早地窝在自己的房里,所以这平日里异常热闹的地方,此刻也变得尤为冷清起来。
此时在大厅正中央的凉寒石板上,正坐着两个慵懒之人。
有人用刀刃横竖各划了十七道痕,那么昂贵的地板,硬是被刻成了个大棋盘。
首座钱化捏着棋子频繁皱眉,忍无可忍之下,朝对面那个崛着耳朵的懒汉抱怨道:“你到底会不会下棋?哪有自己杀自己的道理?”
彭超对着钱化一通傻笑,耳朵却依旧动个不停。
等了好长一会儿,彭超才终于活动起了身子,又是将手中棋子随意扔到了个地方上。
钱化刚想要骂,可一看棋盘转眼又笑了起来。
彭超也乐了:“老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你大老远把我拉到这里,非要与我下个劳什子的屁棋。应该不只是找人解闷儿那么简单吧?”
钱化捋了捋胡须,指着棋盘讲道:“你刚才这一手,又是自杀了一片啊。”
他落下自己的子后,拾走了对方的数颗棋子,然后笑道:“无巧不成书。武首座,你可知当下这盘棋的局势叫什么?”
彭超挑了挑眉?
钱化用手来回画了画:“左右围困,上下不通,纵然有路而逃,然外网更是聚敌满满。俗称在劫难逃,受人摆布的‘五指山’相!”
彭超哈哈笑了起来:“终于说到要点上了,你撺掇这一局也好几天了吧?想让我知难而退?”
钱化则是笑着摇摇头:“非也,而是想告知阁下,既然徒劳无益,何不随遇而安?”
彭超眼含深意,盯着对方:“徒劳无益?看来你早就将我的后路全都堵死了?话说回来,我给自己留的后路实在太多,也真不晓得您堵不堵得完。常听人说,杂脉首座卦能通神,难道您脑袋上真长出天眼不成?俯瞰时势了然于胸,藐视众生如蝼蚁一般?”
钱化笑着摇摇头:“天道密法怎能任我妄意粗略?国运事运又怎能一算便知?像东晋张家那些师兄弟们,各个在气运之上蒙遮暗布,又怎会是我随意窥探得了的?”
彭超又是一笑:“那你能知道些什么?”
钱化嘴角上弯:“比如我能知道卫无羡和那个叫翠微的婢女有染,我也能知道明日天气晴转多云,当然我还知道阿铁的秘籍一定是被你偷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