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挑了挑眉不解地看向他。
权建政朝其身边挪了挪:“老爷,您是否听说过半年前在元辰县所发生的生辰纲被劫之事?”
苏敏白了他一眼,伸过嘴又接了口葡萄。
这还用问?
如此之大的事,整个楚国,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
那生辰纲可是给大祭司献寿的贺礼。
规格之高,连女皇陛下都殚精竭虑,前后过问过很多次。
生怕赶制拖期,误了时辰。
哪成想,如此大的一尊佛像,在押运过程中,路过元辰县时,居然被人给抢了!
举朝震怒!
三番五次派遣军队对周边土匪进行围剿。
可即便将山贼刑罚至死,愣是连条线索都没揪出来。
诺大的一尊金佛,几头马都拉不动。
即便是融也要融它半个月,怎么能不翼而飞了呢?
此中定当有鬼!
绝不仅仅是山贼抢劫那么简单!
紧接着,押运金佛的官军从上至下,拖家带口全部被抓进了大牢。
重刑之下,死得死,残得残。
临近砍头时才从个校卫口中掰出条线索来。
原来押运部队在路过元辰县时曾暂留过。
周边几个县的县令为了巴结京官,一齐凑钱宴请了他们。
好嘛!
办案就怕没有着落。
可既然抓住了这条“毛毛线”,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他扒层皮!
元辰县、瀚海县、三洋县这三县县令被押送至刑部大牢,严刑逼供之下,列出了条长长的名单。
紧接着便是官差抓人。
所有囚犯被押送正阳寺之外,面向大祭祀住寝,施以炮烙之刑,以此赎罪!
前前后后被杀的何止千人?
而他苏敏正是捡了瀚海县县丞空缺之机,才得以钻了进来。
这金佛失窃案虽牵连盛广,却是他的转运良机。
他感谢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记不得?
要是有这么个三五回,到头来他还不得骑在那老和尚头上耀武扬威?
苏敏直截了当地骂了句:“有话明说!”
权建政谄媚一笑,弯下腰从怀里掏出份供状来递到老爷面前。
不巧却蹙到了对方眉头,被一把扔在了地上。
权师爷恍然大悟,面前这位县太爷似乎并不认识字。
他连忙捡起状纸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苏敏听了几句后颇不耐烦,呵斥了声:“简洁!”
师爷缩了缩脖子,用大白话讲道:“东城武大郎家里的媳妇儿状告自家相公偷盗金佛。状纸上说,这妇人那夜看见一只用纯金打造的佛耳被他相公藏在床底下。据妇人所言,她从小信佛,更是将大祭祀当成是活神仙,所以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大祭祀威名和利益,哪怕是自家相公都不成。所以她大义灭亲前来检举告发,希望大人能够从重处罚,绝不姑息!”
“斯!”苏敏皱眉:
“这武大郎到底是干什么的?”
权师爷连忙解释:“禀告大人。这武大郎乃外省人士,一直行走于村落之间,靠替人看些小病谋求生计。前两年与个叫金梅的在咱县衙里造了册,不久定居下来,开了间大郎医馆,生意马马虎虎。”
苏敏轻蔑一笑:“一个乡野大夫能有多大能耐,敢去抢金佛?这一听就是假的!”
权建政眼珠子轱辘转了又转,赔笑道:
“大人说得在理,只不过听说这个乡野大夫邪性的很。原本半年前已经病死了,街坊四邻将其装进了棺材准备下葬。哪成想一道雷电直接劈开了那棺木,让死尸重新活了过来,而且还活蹦乱跳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苏敏:“还有这种事?”
权师爷微微点头后继续说道:“此人的邪性还不止于此呢。前段时间听说和另一个大夫斗嘴,居然活生生将对方给骂成了疯子,成天在家里孵蛋不肯下床。”
苏敏越听越来劲,示意对方继续讲下去。
权建政:“一个月前,咱们官府张贴告示缉拿贼寇,全县上下除了他没人敢揭榜。自己一个人孤身上山,没几天居然活着回来了。后来听说,那个藏在山间的竹林驿站直接炸了,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要不是后来的一场大雨,估计能把整座山都给点着了。”
苏敏皱眉问道:“你是说这人不简单?他并不只是像看上去那样是个本分人?”
权建政点头附和道:
“正经人谁没事儿去山里剿匪啊,当今这天下,哪个不是在糊弄?连官兵都不好好干的事,他一个破郎中有那么大的胆子?要不这人就是个疯子,要不,那金佛就如状纸所言就是他偷的不假。”
苏敏一惊,坐起叱骂道:
“那这种人咱惹他干嘛?他都敢一个人去抢金佛,论起真本事,衙门里有几个按得住他?”
权建政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状纸后继续解释说:
“上面介绍,此人当下正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抓住他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倘若果真是他偷了金佛,那刑部忙活了这么久都破不了的案子最后被您给破了,皇帝陛下不给您连升三级又怎能对得起大祭司他老人家的期望?”
见苏敏面肌抽搐了下,权师爷继续解释道:
“即便审问下来果真不是他偷的。只要你我想,将这罪名做实还不容易?咱们将那缴来的金耳重新融成球,之后就向上面递书说是这贼人将金佛全融了,销脏半年,仅剩下一只耳朵。金佛难寻,幸好人被咱给抓回来了。到时候咱还是抓贼有功,皇帝该行赏的照样是少不了咱们半分!里外都不亏嘛!”
苏敏一听拍了拍对方肩膀道:
“权师爷所说正合我意!还愣着干嘛?快去逮人啊!”
师爷微笑说道:“人已经逮回来了,那只金耳也已经拿回来了,就等着老爷亲自升堂呢!只不过......”
苏敏:“只不过什么?”
权建政沉吟道:“状告他的那个老婆找不见了!”
苏敏摆了摆手:“证据有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有卵用?升堂!看老爷我不整死这狗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