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获得的情报都非常出乎意料,洛斯惊叹购买炸弹的买家竟然死在了自己的炸弹下,莫亚斯则是震惊造成赖利死亡的凶杀计划竟设计得如此巧妙。
一切好像都变得越来越离奇了。
沉吟片刻,洛斯招来在一楼值班的莱尔逊,低声吩咐几句后便目送他匆匆离去。
四人一齐围坐在桌前,彼此沉默不语,都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半晌,拉德让率先打断沉默,扭头望向身旁的少女。
“唔,莫妮雅小姐,是说赖利家里发现了拜蒂斯花提取物吧?”
“嗯,是的,但不多,可能还不到三克。”
“这样啊,其实我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
他吞了吞口水,语调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小时候在教会档案馆帮我老爹整理过一部分档案,依稀记得,我当年在入册一份报告时见过这花的名字。”
众人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使得拉德让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继续讲到:“我也记不清具体细节了,只是模糊回忆起,那份报告说着什么什么......仪式?”
“仪式?”洛斯轻声呢喃,不自觉将语速放缓。
作为唯一清楚这次案件里是真的有超自然力量干涉的人,洛斯自然考虑到了有关这种神秘方向的线索,只是拉德让的话让他的怀疑目标更加具体。
“拉德让阁下,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似乎是解释赖利家里出现这种材料的唯一可能了,你还能去档案馆拿到更详细的资料吗?”
莫亚斯表示自己也很在意这条思路,直接提出想拿到更进一步的信息。
“抱歉,现在档案室没有大主教的手谕是进不去的,”摇了摇头,“就算我老爹是主教的身份,没有特殊情况下也不能去打扰大主教。
这时,突兀的声音响起:
“仪式的话,那就好解释了。”
随着洛斯开口,三人视线立马集中在他的身上。
伸手按住桌上凌乱的纸张,洛斯往后一靠,感慨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杀害赖利的凶手要跟他玩这么一个惊险的游戏,这背后究竟是骇人的心理扭曲?还是基于仇恨的报复手段?亦或者是变态的行为艺术?”
“现在看来......”
“是祭品!”他还未吐出最后的词,认真倾听的莫亚斯便猛然彻悟,抢先回答。
洛斯点点头,“没错,拜蒂斯花应该是某种仪式材料,凶手顺利让赖利自杀上吊后,在他的房间里布置了一个仪式,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失败了,不仅赖利尸体没有测出任何超自然反应,仪式材料也没有消耗;”
“最后,为了处理仪式结束后的痕迹,凶手随手用书将铺在地上的拜蒂斯花提取物扫掉,可惜这样是扫不干净的,有些许粉末飘到了其他地方,最终被被莫妮雅小姐发现。”
“精妙的推理!”激动起身,莫亚斯带着兴奋,用手重重敲着桌子,“我想起来了,这跟九年前那次由拜心教徒引起的动荡很像。”
“拜心教徒?”
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洛斯悄然坐直身体,赶紧追问道:“那是什么?”
“一群崇拜心脏的疯子,非常不可理喻。”谈到拜心教徒,莫亚斯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别扭,“我曾经看过拜心教徒的资料。将活人的胸口刨开,肋骨掰断,把他们的心脏直接暴露出来以取悦他们的神。”
这幅场景冲击力有些猛,满脸愕然的洛斯也不由得感到些许反胃,“那九年前的动荡是怎么回事?”
“这个故事很长,而且因为是教会的痛点,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就长话短说吧;”顿了顿,侦探幽幽道,“当年的拜心教徒扎根于外城区,他们使用某种力量致昏五百多外城区居民,然后将他们吊在仪式场上......过程与结果只有教会那群教士知道,唯一传出来的消息就是五百多名居民,无人幸存。”
字里行间透出的浓郁血腥味扑面而来,莫妮雅微微撇着好看的眉,显得有些担心:“如果他们卷土重来......”
“不是没有可能,或许我们应该做好打算......”洛斯还未说完,刚刚被指派出去的莱尔逊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楼梯口,跟洛斯打着手势示意。
“失陪。”
没在意三人不解的视线,洛斯起身,大踏步来到莱尔逊身边,沉声问道,“怎么样?”
在了解到莫亚斯调查的情报时,洛斯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立马安排了莱尔逊去修会长家里,问了一些看似不重要的问题。
“修会长说,尸体一般都会交给殡仪馆,但您问的那个佩特...按照他的遗嘱,今天好像已经送到火葬场了。”
遗嘱?
呵,果然是这样!
一听到火葬场跟遗嘱,洛斯眼中锐芒一闪,霎时间,心中所有的迷茫都被荡平。
是了!
如果这就是他,那个佩特的计划,那么一切的疑点都会在互相印证之下,不攻自破!
回头看着仍在苦苦思索的三人,已经对所有答案了如指掌的洛斯,嘴角情不自禁勾起;
清清嗓子,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竟分外美妙:
“咳咳,各位!”
“揭晓谜底的时候终于到来,我们该去与真相赴宴了!”
......
“驾!”
绘着警署标志的马车狂奔于夜幕之下,唯一能跟上他们的,只有道路两旁路灯映出的影子。
是洛斯亲自驾车,尽管他的车技不怎么出色,但好在晚上也没什么人。
二十来分钟后,马车停于火葬场的门前,那位负责看守的老伙计想来是没有老花,反而还非常眼尖,认出警官老爷们的车标后,立马老老实实开门放行。
“几...几位大人们,请问...有何贵干?”
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老看守,洛斯随口安慰他几句:“这里的某些东西有关一桩大案子,没有你什么事,把里面的钥匙拿来,你好好守门就行。”
“是是是,警官大人,给您。”
接过钥匙串,回头示意了一下身后懵懵懂懂的三人,洛斯胸有成竹,“走吧。”
“......”
“你在卖什么关子啊,洛斯...”两兄妹都按耐住了好奇,拉德让却顶不住了。
带着不解的几人,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洛斯带头走入火葬场中停尸房的大门。
“可恶的家伙...”见他没有理会自己,拉德让扯了扯嘴角。
莫亚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洛斯阁下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们注意不到的线索,我相信他的判断。”
停尸房内,一具具木棺蒙上油布并排摆放,光是进入,气温都感觉下降了几度。
怀里抱着笔记本的莫妮雅害怕地缩在自己哥哥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
“拉德让,以太管你带着了吗?”
连灯都不用开,洛斯一眼就锁定了最靠近门的那具黑棺。走上前去,棺材上面还没有蒙上油布,侧面歪歪扭扭贴着佩特的黑白大头照。
“佩特的棺材?他的尸体不是送到殡仪馆的吗?”一齐上前的莫亚斯侦探也借着暗淡月光看清了棺材上的照片,下意识露出思索的神情。
按道理,佩特的尸体在被殡仪馆修复后,在两个星期内都应由殡仪馆保管,如果没有家人来认领才会送去火葬。
现在才是案件的第三天,为什么那么早就送到火葬场?
在莫亚斯沉思时,拉德让也走近来,斜眼打量着这副被圆头钉钉死的棺材,“我睡觉都带着那东西;话说,这棺材为什么都钉死了?”
火葬棺材钉钉子其实也不算罕见。
一些富贵家庭,特别是贵族,他们往往不在乎火葬场的规矩,在棺材里塞满各种陪葬品,之后用钉子钉死棺材,这样火葬场也没办法知道里面塞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烧。
但,佩特的棺材为什么也钉满了钉子?
未等拉德让想通,洛斯就已经扛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撬棍,站在棺材前摩拳擦掌,“准备好揭晓答案了吗?”
“我天,你想干嘛?你难道还会通灵的功夫?”扭头一看后立即猛地跳开,吓了一跳的拉德让嚷嚷着。
“我明白了,是怀疑佩特的身份吧?”本就有些思路的莫亚斯心念一闪,也很快明白了洛斯的意思;
“我们都下意识将死去的人抛出怀疑链,特别是他还有一层受害者的身份!”
“最简单的谜底就是案件真相!”
说到这,他已经两眼放光,随手抓过一根撬棍,同样跃跃欲试。
两人合力上下忙活,几下便成功将所有的钉子撬开,厚重的棺材板也随着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具勉强算得上完整的尸体,虽然经过处理,但仍散发出丝丝恶臭。
套着朴素白衣,手臂与胸口依稀可以看见被油彩遮挡住的焦黑血肉,几道不起眼的缝合线左右穿梭,将原本应四散的肉块拉扯到一起。
“...呕”莫妮雅瞅了一眼就远远躲着干呕,眼见好机会的拉德让立马想在女性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男子魄力,结果上前只是看了一眼,胃里就有些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