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骨骨折,舌尖没有外露是被牙齿挡住,嗯,没有服用药物,除了勒痕无任何伤痕,些许挣扎痕迹,内部器官无损坏,哦?心脏位于身体右侧?死亡时间是...晚上六点左右。”
值班室里,洛斯研究着报告,眉头紧皱。拉德让则搭在窗口无所事事地到处张望。
上吊的人无论是自愿寻死还是被蛊惑,身体都会本能的挣扎,这些挣扎痕迹说明不了什么。
“唔,除了一个死亡时间能多划定一条线索,这份尸检报告就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虽然早有预料,可等看完报告后,洛斯还是肉眼可见地失望了一会。
尸体非常正常,就如同真的是自己闲着没事想寻个死那样。
但就是因为正常,所以才显得不正常!
一个好端端的人,有梦想有追求,身上也没有染上不良嗜好,经济也还算说得过去;他为什么要自杀?根本没有厌世的由头好吧!
这份报告唯一有用的一条就是死亡时间,体现着从五点到六点间,存在一位不速之客,他很有可能掌握着关键情报。
“喂,洛斯;”
这时,看着窗外的拉德让直起身子,突然开口,“我们可能不用再跑协会一趟了。”
窗户外,刚放下报告的洛斯一眼便瞟见,有位肥硕得跟皮球一样的身影正好朝着前台走去。
......
医院大厅。
“两位...警官,真巧啊哈哈哈...”
修先生扯着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只是来医院拿自己上星期忘拿的体检单,没想到又遇上这两位罗什警署的黑白双煞...
随手从怀里掏出笔记本,拉德让身形一歪,整个人倚在柱子旁。
“会长先生,确实挺巧的,更巧的是,我正好打算去协会那边找你问问情况。”
无意间瞄了一眼洛斯腰带挂着的左轮,修先生僵硬地笑着,“哈哈哈...警官先生你尽管问,我保证无言不知无言不晓,啊哈哈哈...”
“这样便好,你不用那么紧张的。”
自己有这么吓人吗?洛斯见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得纳闷。
“第一件事,你认识赖利先生吧?嗯,赖利.豪尔赫。”
“啊?赖利?他发生了什么?”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协会的会员于昨晚自杀了,修先是一愣,随即惊愕的表情不像是伪装。
“很遗憾,赖利先生昨晚去世了。”洛斯仔细端视着修的神态,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破绽,那种不知所措的表情明显不是那么容易糊弄出来的。
“我们调查过现场,发现了一些古怪,其中部分情况需要找你问询几句。”
“好的,好的。”被这接连不断的死亡吓了一跳,修回答都老实了很多。
先是爆炸的三人,然后是赖利......
虽然看似很凑巧,但毕竟死的都是协会的人,万一下一个是自己怎么办?
“第一个问题,赖利在协会是怎样的?有关他的工作内容,为人处世,个人爱好...你知道的都可以说一说。”
“啊呜...”
随着洛斯步入正题,仰着头发呆的拉德让也回过神来,打了个哈欠,掏出笔准备记录。
“嘶,赖利先生是我们协会的机械师,人挺随和,很好说话,干活也很上心,不会偷奸耍滑;虽然与一些老道的机械师相比还是有点不足,但对于绝大部分机械师来说,真的很不错了;”
“工作方面嘛,他是我的研究小组的成员,我曾经拿到过一套芬格列姆大师设计的动力手套手稿,这些日子我都安排着他解析手稿有关传动的一部分,虽然可能有些困难,但对他来说却是乐在其中。”
“至于他的爱好,我倒是不清楚,但就我看来,他的爱好除了研究机械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听着修的叙述,洛斯点点头,“那他昨天早上去见过你吗?”
“警官大人!真的不是我干的啊!”一听到有关自己,修立刻瑟瑟发抖,似乎误会了什么,连声大呼冤枉。
被这样一惊,周围人群立马投来疑惑的视线,饶是洛斯也感到些许尴尬。
“咳咳,没说是你,只是了解情况,你先别激动好吗...”
“好的好的...嗯,他早上确实见过我,但,但我们是在咖啡厅讨论动力手套的问题,咖啡店的店员们都可以作证!”擦了把冷汗,修小心翼翼地说着,大气不敢喘一口。
“嗯...”沉吟片刻,洛斯接着问道:“你,还记得赖利的手表是什么样的吗?”
“您说手表?哦,当然记得,那可是威斯顿.道格拉斯大师的作品啊!”一说起手表,修先生立马有些兴奋,连紧张都被短暂压制下去,“我听说他以前以三百镑价格买到了手表,之后由于道格拉斯大师的去世,生产线也倒闭,那款已经能卖到一千镑左右啦,但肯定没有呆子傻到卖出去。”
嚯,一千镑?
洛斯眼神飘忽,在心里算了算:一金券等于十镑等于一百六十令,三块面包大约是一位成年人一天的消耗,一块黑面包卖三令,一天九令,圣耶萨普通三口家庭一天收入大概是四镑左右,自己的工资是一个月三百镑...
还好,也就三个多月不吃不喝就可以买到。
“很好,能麻烦你把外形绘画出来吗?”从拉德让的小本本撕下一张纸递给修后,看着他奋笔疾书,洛斯微微低头,自顾自凝眉沉思:
“虽然赖利的存款只有三百来镑,但也够手表三分之一的价值了,加上那块打火机凶手都没拿,显然不是为了钱,嗯,收藏家?还是爱好者?”
“范围缩小了,很有可能就是‘钢铁与蒸汽协会’的家伙。”
不一会,修便画好了手表外形,因为经常画图纸,所以画出的手表还是很有细节和层次感的。
齿轮外形,黄铜指针,皮革表带,刻度是精致的菱形设计,整块表透露出一种朴质而灵动的简约风格。
“你们协会里的人应该都对那手表很追捧吧?”
“这倒没错,谁会不喜欢这么一块经典的艺术品,说起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佩特了,他是协会里,最热衷手表收集的人,甚至于狂热。”
“哦?你是说...”
“唉,就是爆炸案里丧命的那位佩特.瓦尔克。没错,那小伙子非常热衷手表收集,也是跟我一个研究小组的,他负责解析传动系统的另一部分,不过这两人倒是不怎么对眼。”
嘶,死了?
洛斯回忆了一下爆炸案的死者名字,很快便确认了一位死者确实是这个名字。
先不提死不死,五点钟时,佩特明显是在协会里的,他根本去不了赖利家进行杀人。
排除掉他的话,那嫌疑人可就多了去了,整个协会都有嫌疑!
......
一天下来进展不大。
夜晚,警署二楼办公室里,洛斯凝眉翻阅着拉德让写的笔录,消化着信息。
刚才去信件公司调查回来的莱尔逊带来消息,有关爆炸案的那个包裹是多次转手的包裹,都是实名发信所以很好追查,现在他正带着哈维追踪着原始发信者。
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时间,洛斯可等不及慢慢来,要是等袭击者反应过来时,自己还没有获得足够自保的力量,那么也只能跑去寻求教会的庇护了。
抿一口咖啡,他拿出纸笔,一边低声轻念着脑子里的想法,一边提笔在纸上勾画:
“其实两个案子中相关联的地方还是很强的,赖利就是‘钢铁与蒸汽协会’的会员,而协会的会馆是下午五点零七分爆炸,结合上他沐浴时间的反常,赖利家里应该存在一位不速之客,五点时两人正同处一室;而且他们应该是相识,赖利亲手开门让他进来的。”
“手表应该只属于不在计划中的附加战利品,不然不会有超凡者出手干预我的调查,这太大材小用了,就好像一个成年人抢孩子的糖果一样...”
先写下几条关键的时间节点信息,洛斯直拉出一条光滑的线段充当时间线,然后将信息一一对上时间点。
五点爆炸,六点死亡,七点发现赖利尸体......
再画出一个表格,用于列出案件的一些不清楚缘由的谜点,洛斯继续捋着思路:
“赖利的上吊没有任何抵抗的痕迹。”
“爆炸案的炸弹...为什么用多转手的包裹呢?这样顺藤摸瓜抓住最开始的经手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时间...
拖延时间?
有关键线索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重重在爆炸案的部分勾出一个黑圈,洛斯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是了,包裹寄出者应该是弃子,只负责争取时间,他掩护的目标才是大鱼!
这时,一楼下传来警员凯克的呼喊。
“治安官大人,有人找您。”
有人找我?
微微惊讶,自己在圣耶萨好像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