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危机解除

一闭一睁，洛斯的意识再次回到了混乱扭曲的成衣店。

血液依旧沸腾，手里仍紧握着那把没有丢出去的左轮，仿佛先前的轮盘游戏只是走神时的幻想。

当下的局面没有丝毫好转，甚至不远处的全身镜，五官模糊的身影已经探出大半，手指弯勾如鹰爪；他无声微张着嘴，似乎念叨着什么，可洛斯满眼充血，只感觉浑身血管的肿胀，没有听见半点声音。

艰难地抬起手臂瞄准目标，洛斯忍着不适，对着怪物狠狠唾道：

“去死吧，脏东西！”

扣动扳机，这次没有继续传出空仓的咔哒声！

“砰！”

击锤撞击底火，洛斯发誓这是三年内，自己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

就如同一道紫色的怒雷，子弹“纠灵”毫不懈怠地奔出枪膛，击穿了那面早已因气浪和声波而支离破碎的全身镜。

“血教徒”道途之威的子弹，无论是对肉体还是灵体，都能造成极为可观的伤害！

“啊！！”

从镜子里爬出来的家伙显然也没料到，眼前的年轻治安官真的从空无一物的弹仓中打出了子弹；甚至自己还来不及反应，那枚古怪的子弹就连同着他那还未完全与镜面分离的身体，一齐打得粉碎。

满目疮痍的成衣店再次收缩，虚妄的黑域蔓延，原本全身镜的区域立刻被吞噬殆尽。

“呼...一切，都结束了”

在体内血液回归平静的那刻，洛斯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右手握着左轮无力垂下，虚弱地借着手肘搭住左侧的软垫椅子，强撑着不让自己躺下。

“这就是，掌握着超自然力量的个体吗...真是有够恐怖的......”

......

“喂？你怎么了？醒醒！”

解决掉镜面人，意识刚回到现实，洛斯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摇晃着自己。

马车仍在狂奔着，但目的地已经从“钢铁与蒸汽协会”的会馆改向了最近的医院。

疲惫地抬手，推开那按在自己肩膀的手，一睁眼便看见一脸焦急的拉德让。

“呼，你总算醒了，怎么回事？”

“我睡了多久？”没有回答问题，洛斯晃了晃自己依旧有些恍惚的脑袋，开口问道。

皱了皱眉，拉德让深深盯着他看了一会，还是严肃地告诉他，“不长，三分钟，但也是很严重的问题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嗯...最近忙那两个案子太累了，精神欠佳。”

只是略微沉默片刻，洛斯还是选择隐瞒下了这次受到的袭击。

首先，如果告诉拉德让，他肯定会让教会注意到这次的事件，但这就被动地进入了官方的视野，洛斯不敢保证自己身上的秘密会不会引来更大的杀身之祸。

有一个镜面人想杀自己已经够棘手了，如果还被教会惦记上，那就算是永无安宁之日了。

其次，洛斯隐约能猜到，这次的袭击多半是爆炸案或者自杀案的幕后黑手指使的，自己查案时应该是触动了某个关键线索，但没有注意到。

目前自己已经受到了一次袭击并成功反杀，这很好地给幕后黑手传达出一个信息：

自己没那么好杀！

而且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逃脱后的自己必定会报告教会寻求庇护，虽然不知道这个幕后黑手究竟能耐有多大，但从他们尽量不惊动教会的方式灭口来说，近期应该是不敢再次行动了。

毕竟他们也不敢保证，现在仍然活蹦乱跳四处跑的洛斯，是不是教会抛出的饵？在圣城中，拥有绝对掌握力的教会永远是最好的猎人。

换个角度想，这段敌人投鼠忌器的窗口期，同时也是自己接触超凡的好机会，可以说是危险与机遇并存。

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位相处三年的好友，拉德让眼神微眯，没有多说什么，后仰身子舒服地窝进马车靠背，“嗯，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开口就行。”

很明显不会被这番说辞糊弄过去，但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他相信洛斯的判断，毕竟这家伙聪明得很，自己自从认识他的三年来，没见这家伙吃过亏。

“放心，有问题肯定找你。”

“现在去哪？还去协会那边？”揭过话题，拉德让很快恢复了一脸散漫，望了望现在马车行驶的街道，心里粗略定位道，“已经快到医院了。”

“既然都到医院了，正好把尸检报告一并拿过来。”整理了一下衣领，洛斯不可置否点点头。

现在，查案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职责，也与自己未来的命运息息相关。

......

马车很快便停稳在水仙花街的伯维托雅医院。

庞大的齿轮组暴露在医院顶部，下方拉拽着四五个十来米宽的铸铁平台；接连不断的灼热蒸汽呼啸，时不时从齿轮里某个排气口“呲喇”一声喷出。

医院下方除了马车，还停着好几架酷炫威猛的机械怪物。

陆行器，这种四足行走的蒸汽平台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承载力，可以翻越绝大多数复杂的地形而不会受到丝毫阻碍，被誉为“流淌着蒸汽的工业巨兽”。

在十多年前那场耶萨王国与莫利亚联邦的战争中，参杂在冲锋号里向前挪移的巨型陆行器，一度另莫利亚联盟军胆寒；

耶萨士兵们交织于战场，没有弹药后立马回到巨型陆行器上补给，配合平台上装载数门的200mm臼炮和蒸汽喷射器以摧枯拉朽之势强势进攻；

所过之处，皆为焦土。

在战争结束后，一大批小型的陆行器由于维护繁琐，费用高昂；军方灵机一动，将武器卸载，装甲减负后便拉去拍卖会处理给贵族，顺便还回收一波经费。

“天呐，酷毙了，洛斯，我们警署什么时候也能买一架陆行器来当代步工具？”拉德让两眼冒光盯着不远处的机械怪物，搓着手兴奋道。

同样被吸引眼球的洛斯则显得沉稳很多，多打量了几眼就收回视线，淡笑打趣道，“我记得你家里不是也有一台吗？大学时还说带我一起坐坐。”

“这不一样，我家里那台啊，老爹从不让我一个人开出来，而且他自己也不怎么喜欢坐那玩意，已经好几年没动过了。”

“为啥？”

“说到底还是老家伙不够潮，他说坐那种东西跑得还没马车快，蒸汽还呼噜噜的响，恬噪......”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交谈着，很快便走到医院一楼的前台。

“你好...哦，巴德塞特先生？您怎么来啦？”

将上一位客人的资料塞入胶囊并填装入动力管道后，前台小姐回过头来，看向走进大门的两人，露出带着些许惊讶却温婉的笑容。

“哦，嗨，维妮小姐，如何？今天工作还顺利吗？”拉德让.巴德塞特显然和这位小姑娘认识，立马热情地招手打起招呼。

其实只要是漂亮的女性与他说话，不管认不认识，他都会热情的回应。

聊多了，不就认识了吗？

“当然，巴德塞特先生，请问您身边这位是？”歪着头，其实维妮第一眼就注意到跟在拉德让身边的黑发帅哥，只是他从进门开始就四下打量着医院的布置，像位老练沉稳的侦探，而且看起来有些不怎么喜欢交谈。

被拉德让用手肘顶了顶，洛斯微微挑眉，迅速收起了习惯性的“职业病”，礼貌摘帽对这位前台的维妮小姐轻点头，“洛斯.奥汀，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小姐。”

嗯...面色红润，前凸后翘，身上的首饰价格不菲，估计是来体验生活的贵族小姐。毕竟能认识拉德让这家伙，身份多少也不会低到哪去。

在看见她衣服处淡淡折痕和补妆过的红唇，洛斯装作无意地移开眼睛。

其实他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私生活，只是有时观察力敏锐，大脑的分析出现得比主观意识更快。

好在维妮小姐显然不会读心，没有办法知道面前年轻治安官心中的想法；

见这位绅士向自己问好，让她本就红润的小脸再次一红；

在圣耶萨，其实很少见到这种黑发黑瞳的南方面容，特别是还这么英俊优雅，这让她不由得有些羞怯：“您...您好，奥汀先生。”

对着这位前台小姑娘友好地笑了笑，洛斯不再开口。

“维妮，昨晚送过来尸体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我们得看一眼。”见好兄弟没有深入交流的欲望，边缘观战的拉德让立马接过话茬。

“噢，是昨晚那具上吊的尸体吗？已经出来了，就在外面的值班室里，医院这边正准备给你们送到警署去呢。”

“是吗？非常好，多谢了维妮，我跟这家伙还要上班就先走了，下次请你吃饭哦！”

效率还是很高的嘛！

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拉德让嬉笑地勾着洛斯肩膀就朝门外走去。

身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前台的维妮小姐眨了眨眼。

“呼，那位先生就是罗什警署的治安官吗？看起来真的很可靠呢。”她有些好奇地想着，“洛斯.奥汀？名字好听，但意外地很少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