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险象环生的鬼都

陈子都在地府的一天过得很充实，他把南域鬼城大大小小的铺子鬼市转了个遍，直到鬼仆不得不用上了收放自如的储物空间。

城外鬼市，琳琅满目的货物让他目不暇接，在摊贩转身摆放鬼货时，远处摆摊的小鬼们，像是见到鬼一般惊慌失措，面目惊惧般的丢下手中的鬼货，乱作一团般的四下飞走。

鬼仆修为有限，忙拉住陈子都，“前方应是有事，公子，我们也赶快回府吧。”

陈子都在闲逛时，说书鬼嘴不停的吹嘘鬼都，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见前方四面八方的鬼，全都涌来他这个方向，自幼刻在骨中的好奇心让他心痒难耐，忍不住让他去前方一探究竟。

接着不等鬼仆反应，他稍一用力，试着在鬼都内腾雾而起，虽有些不稳，但也新奇，朝着众鬼逃跑的方向飞去。

鬼仆见状暗道不妙，只好飞回判官府求援，但愿这位公子不要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陈子都飞行不久，就见一举着彼岸花灯，穿着棕黄衫子的婆婆从鬼哭声的幽暗处飞来，嘴边还有没擦干的鲜血。

顺着嘴角往下淌，衣袖早已被血染透，眼睛只剩两个空空的黑洞，朝陈子都邪魅一笑，声音极为和蔼，“小郎君要往何处去啊？”

陈子都怔住，确定对方是在喊自己，眼前的女鬼让他头皮发麻，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根根分明。

这和他预想的……全然不同！这次真是活撞鬼了！

跑！

脑中只剩下这一个信号！

可那提着花灯的婆婆身法快如鬼魅，与如说她就是鬼魅，如影随形。

陈子都不敢回头看，只是没了命的往前跑，直到一个湿湿滑滑有些冰凉的触感缠住了他的后脖颈，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这触感湿腻腻的，顺着他的脖颈流向他的后背，让陈子都的心都凉透了。

“小郎君，可愿买盏花灯？”婆婆收回了绕在他脖颈的长舌，长舌颇带着眷恋似的不愿回去。

陈子都确定那是女鬼的舌头后，感到一阵恶心，而此刻只能强压着心中不适，“婆婆，我没钱，我真没纸钞啊。”

女鬼再次上前用那双黑洞打量着陈子都，“我不要纸钞，我只要魂魄。”

他赫然颤栗，修行之时玄清道人曾给他讲过，人有三魂七魄，鬼有二魂六魄，莫非这女鬼竟想要做人不成？

“如你所见，我现在就是一只小鬼，天魂已被取走。”陈子都心下稍定，第一次为成为鬼感到庆幸。

鬼婆婆又咧开了那张毫无血肉的大口，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似是有些恼火，“满口荒唐！你给还是不给？”

陈子都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不都已经成鬼了吗？

见陈子都杵在当场毫无反应，女鬼再次贴近，那花灯幽幽的鬼火照耀下，面目更为狰狞，长舌蠢蠢欲动想要缠住陈子都，悲催的是陈子都依然无法抽身，似是被幻住了般。

正在百思不得解时，一阵清悠的女声自空而起，像是幽暗中的明灯，“来这里，快！”

陈子都不敢再做耽搁，趁着鬼婆婆注意力全在自己脸上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花灯向不远处的河边扔去。

花灯在空中形成了一串抛物线，分散了鬼婆的注意，他再次吸收空气中的灵气，使用方才刚尝试的腾雾术，拼了命似的用意念往女音方向飞去。

身后冷风四起，鬼婆婆的叫声凄惨无比。

陈子都用尽吃奶的劲，脚下很快就不见鬼城之景，来至一处荒山郊野。

观地势群山环抱、峰峦叠翠，这莫不是地府的风水宝地？

鬼婆婆穷追不舍，陈子都来不及思量便径直飞向山内的洞府。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洞门，随着洞门沉重的闷音转动，鬼婆婆的身影也悬在洞门口的半空，幽幽地凝视着陈子都，虽无眼珠，但不甘之色难以言表，不敢再往前探上一步。

扑面而来的浓郁阴气，让陈子都的头皮阵阵收紧，这洞府中定住着大能之辈。

可此刻后有虎狼，他也顾不得许多，头也不回的向洞府中走去。

心中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不是什么白骨夫人府就好。

沿路两侧的石壁上扑簌簌的出现一连串闪着蓝光的鬼蝶，它们队列有序，莹莹簇簇，像是在指引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又向前度过了一座木浮桥，转到一处连廊后，眼前竟是别有洞天。

幽蓝的水泊静静流淌，此处除了阴气，更有浓郁扑鼻的灵气，滋养着力竭的陈子都，让他的精神气补回了不少。

水泊前方的石台上，安放着一颗约有千斤重的巨型剑石，上方挺立着一柄似冰晶凝结的玉身宝剑。

那些鬼蝶盘旋在宝剑上空，随着一道暗芒闪过，渐渐化入剑身之中。

陈子都正惊奇之际，那道如清泉般的声线再度袭来，“拔出这柄剑。”

他不知是谁在说话，整个洞府寂静无声，只有他和潺潺的流水声。

“你是谁？”他试图交谈，女声没有回应，洞府再次陷入静默。

总之这女生的确帮自己摆脱了方才的恶鬼，他选择信她一次！

他不费力地爬到石台上站定，双手紧握剑柄，剑柄的触感冷的彻骨，

双手很快冻僵结霜，他忍着冻伤之痛，竭尽全力的向外拔去。

剑身与巨石的摩擦，几乎毫分未动，几经试验，他发现蛮力没用，而且他的双手也经不起太长时间的消磨，就在焦急时，突然灵光一现！

人要吸纳灵气，鬼身就不能吸纳阴气吗？他凝神吸收着洞府中的阴气，渐渐转自双手蓄力，以阴气之盛形成巨力，陈子都咬紧牙关，耳鬓的青筋凸起。

随着他的一声发力，剑身拔出的反弹之力让他连着宝剑一同飞了出去，即将撞向石壁时，一女子用手砥住陈子都，二人悬然从空而降。

待陈子都看清眼前人，肌肤胜雪，五官清丽绝俗，只是过于苍白。

白衫飘飘，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衬得气度莹然生光。

陈子都被晃了心神，耳边渐渐染上红霞，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多谢公子相救，吾愿以身报之。”

陈子都呆愣原地，有些不可置信。

似是看出了他莫须有的心思，女子苍白的脸上也飞过一抹晕色，有些嗔怒道，“你这登徒子怎的乱想！我是涅羽剑的剑灵，你既取走了剑，便是我认你为主。”

他这才一拍脑门，似是赶走方才的想入非非，言归正传道，“那刚才的鬼蝶是……”

“正是我的剑魂所化，我亦无多少灵力，这幻化之法不能长久。平时只能以幼态出现。”

见陈子都一脸迷茫，她盈盈一笑，默念咒法，摇身一变成了眼前灵动幼小的女童，一双鹿眼清澈，瞪着陈子都，用小奶音开口说道，“便是这副样子了！”

陈子都不禁笑出声来，还是这副样子能缓解他的尴尬，他将剑背好，问起女童的名字。

女童颇有些傲娇，又有些得意，“九栀。主人叫我阿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