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是先不管李术吗?”
杜槐皱眉询问道。
黑暗中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忽然转移了话题,开口询问道:“我记得你买通了杜成功那个老不死的体检医生。医生说那个姓杜的老头子还能活多久?”
杜槐仔细回忆了一下,认真道:“医生说最多两周。”
“那就等那杜老头死了再说!”
杜槐姨奶奶回答着,阴毒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愉悦得意,变得更加难听,让人毛骨悚然了。
“等杜老头一死,杜家就是我们的了。”
“李术再怎么厉害,到底只是一个外人,还真能插手杜家的事情不成?他要是敢不自量力伸手,就别怪我剁了他的爪子!”
黑暗中的声音尖叫着说着,语气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听得杜槐也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
“是!有姨奶奶出手,我一定会成功给奶奶报仇,夺回主脉身份和地位的!”
两天后。
收到李术消息的张铁牛护送着青铜鼎来到中海。
李术带着青铜鼎与杜庸换了神秘晶体,在离开杜家后随手给了张铁牛。
“你拿回去,让陆秀玲找人研究一下这东西。”
张铁牛捧着箱子,一脸惊愕。
“我这就回去了?”
“不然呢?”
李术反问道:
“你杀手联盟步入正轨了还是查到宋圆圆下落把人杀了?还是说你也想参加婚礼?”
张铁牛哑口无言,一脸尴尬道:“我不是想老大想得紧,想多陪陪老大嘛。”
“这样啊!”
李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铁牛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那你不用着急。等我处理好中海的事就回吴州。到时候肯定好好陪陪你。”
老大那个阎王要回吴州了?
张铁牛脸色一僵,恨不得狠狠抽嘴欠的自己一巴掌。讪讪地带着抵押物离开了中海。
另一边,杜庸在确认拿到的青铜鼎就是楚王后,迫不及待地带着青铜鼎和古籍中记载过的祭祀物去小洋楼找了父亲。
“父亲,这是楚王鼎和替代古籍记载的祭祀人牲的血袋。都是刚从医院血库调来的。”
杜庸说着,亲自推着小车进了父亲闭关的房间。
房间内,一个身材瘦小,面颊干瘪的老人盘坐在地上,在见到杜庸后,苍老的面孔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辛苦小庸了。放在那里你就出去吧。剩下的路该我自己走了。”
杜成功用嘶哑的声音说着,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杜庸红着眼睛,没有听父亲的话,倔强地将小鼎与带来的血包放在杜成功触手可及的地方。
杜成功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没有再劝,任由杜庸将能做的一切做好,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
“哎!”
房间内,已经听出杜庸背靠房门坐下来的杜成功再次叹了口气,任由杜庸守在门口,开始了他最后的突破尝试。
小洋楼密室外,杜庸背靠房门坐在地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房内的动静上。
大宗师大圆满想要突破武道巅峰,需要将全身真气凝聚起来,向丹田压缩到阈值,用以冲破丹田中的桎梏,扩大人体真气的掌控量,实现实力的飞跃。
虽然道理并不难懂,但想实现这一过程,不禁需要忍受丹田压力骤增那种极致痛苦,更需要十分强大的真气掌控力。
可以说,想要将真气一丝都不泄露的压进丹田。这难度绝对不下于用斧头在嫩豆腐上雕出牡丹,在高空的细钢丝上翻着跟头穿越峡谷。
所以,父亲他真的能在青铜鼎的帮助下成功突破武道巅峰吗?
杜庸既担忧又期待地想着,忽然察觉到密室内的真气开始剧烈地翻滚,向父亲所在的方向汇聚,于是马上站起身,握紧拳头等待着真气平息,等待着最终结果。
这一等,便从正午等到了傍晚。
随着密室内真气最后一次收缩膨胀,暴动的真气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杜庸站起身,向大门伸出了手。
可颤抖的手掌却在了距离大门一公分处停了下来,迟迟不敢推下去。
“父亲,你怎么样了?”
杜庸紧张地问道。
房门内,传来一声让杜庸既苦涩又庆幸的叹息。
坏消息:父亲突破武道巅峰失败了。
好消息:父亲突破失败后还活着。
“天不假年啊!”
杜成功感叹着,隔着房门
“小庸,我已经时日已到,以后怕是再也护不了你和孩子们了。”
杜庸听着父亲拉风箱一般的声音,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推开了密室大门。
房间内,杜成功一身血迹,却依旧抬头对着他笑着,玻璃体混浊的眼睛中透漏着一股如同木材燃尽后,灰烬余温一般暖意。
“不用伤心,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即便是始皇帝,不也没能长生不老吗?”
杜成功安慰着,杜庸瞬间崩溃,跪在杜成功面前,泪水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你怎么还哭上了呢?”
杜成功一脸无奈,在衣服还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手,这才拍了拍杜庸的肩膀道:
“好了好了,我还没死呢。你现在哭算怎么一回事儿?”
“我还有正经事要和你说呢!赶紧给我收回去!”
“不然为父我要揍你了啊!都是当家主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你丢不丢人啊!”
杜成功开玩笑般说着。
杜庸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鼻涕,就着姿势跪坐在杜成功对面,重新拾起一家之主的威严道:“父亲请讲。”
“我让你找的小姨妈找到了吗?”
杜成功正色道:“既然我没能突破武道巅峰,那就按我们之前说的,我在临走前为你解决最后一个麻烦。”
杜庸呼吸一滞,十分愧疚苦涩地回答道:“还没有。”
“小姨妈她似乎在半年前就消失了。”
“诶!”
杜成功闻言,再次重重叹了口气,怅然道。
“都怪我,以为自己一定能突破武道巅峰,所以念着她是嫂子唯一活下来的妹妹,一直没对她动手。没想到居然给小庸你留下祸患啊。”
“这又不是父亲你的错。”
杜庸板着脸说着。可因痛哭而留下的强烈鼻音却给杜庸的严肃的模样平添了几分滑稽。
“是小姨妈自己想不开。大伯父大伯母出事明明就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都是陈年往事了还说那些干什么。”
杜成功淡淡说着,结束了话题。并在瞥了眼灌满鲜血的青铜鼎,道:“把它还给李术吧!”
“借鼎的事你做的很好。结识李术,与李术交好,这样即便杜槐他们真夺了权,你也有一条后路。”
杜成功说着,杜庸却狐疑地皱起了眉。
“父亲你是认真的吗?那个李术虽然实力很强,但毕竟是一个人,而且身上的麻烦也不小。父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糊涂!”
杜成功瞪着眼睛呵斥道:
“你也不想想,林问天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那家伙一贯会审时度势,会趋利避害!”
“既然他决定把女儿嫁给李术,那李术怎么可能只是一个麻烦缠身的莽夫?”
“更何况,每一个时代都会出几个乘风破浪,一飞冲天的弄潮儿的。二十多岁的大宗师,还有林家撑腰,你真觉得他的未来会简单吗?”
杜成功说着,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
杜庸焦急地帮父亲顺气,同时红着眼眶认真道:
“我记住了,父亲。我会和李术保持良好关系的。”
杜成功理平了气息,赞许地向杜庸点点头。
目光越过杜庸,透过密室狭小的采光窗看向天空被太阳映衬得金红金红的云朵,眼中也不知是眷恋,是怀念,是怅然,还是其他莫名的东西。
“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杜成功用嘶哑的声音轻声道:“我闭关已经闭得够久的了。也该出去,最后看一看这世间了。”
说着,杜成功扶着儿子站起身,背着手,一步一晃地向密室大门走去。
杜庸默默看着父亲苍老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背影,眼眶逐渐湿润。
不知为什么,竟然将眼前这个矮小干瘪的身影与童年中让自己骑在脖子上的高大身影重合了起来。
“好。”
杜庸哽咽道,跟着父亲走出了洋楼来到光线已经变暖的室外,在夕阳的余晖下绕着湖畔散步。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待太阳落山,杜成功忽然转身看向杜庸道:
“我想见一下李术,并和这位大名鼎鼎的后浪切磋一下。”
“时间定在大后天,地点湖上。你安排一下,等李术同意,就去给整个中海发送观战的邀请函吧!”
“父亲!”
杜庸发出一声惊呼,一脸惊愕地看着父亲。
“去吧!”
杜成功看了眼杜庸,淡然道:
“我还能做的不多,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况且,江山代有人才出。能在临死前见一见我们华夏的未来,说不定还是我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