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有上中下三计

落樱咬紧银牙，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你是不是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保持沉默？”沈瑜低沉的声音仿佛深渊中的魔灵在她耳边轻语：“因为你不想死，你害怕自己悲惨的结局。可是多年来正一道对你的教导，让你无法做出违背所谓大义的事情。你所认知的自己，应该是一个具有高尚道德，能为世人做出牺牲的人。可面对死亡，你又本能地恐惧着，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生活得很痛苦，不是吗？”

落樱停止了挣扎，她目光变得有些呆滞，口里却不断反驳沈瑜的话：“不是的，我……我没有害怕，我有觉悟……”

沈瑜幽幽的声音继续响起：“你一直在期待着的吧，期待你的师姐会来救你，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就会跟着离开。当我说打晕你带你走时，你是不是悄悄松了口气，这样你就能安慰自己，你是被迫离开的，这样可以继续做你理想中的正一道弟子，又能保住性命，反正最后所以问题都可以推到别人身上，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你……你胡说！”落樱又开始挣扎起来。

“呵，你还真是个虚伪的女人啊。”沈瑜面带冷笑，将她推开。

落樱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忽然掩面哭了起来。

“我能怎么办？”她呜咽着说道：“我能怎么办？所有人对荒束手无策，希望都在我的身上，哪怕心里怕得要死，可是我能说出一个不字吗？”

“所以你就乖乖地等死？”沈瑜皱起眉头。

“我又有什么办法？”落樱露出手臂上的金色符文，几乎崩溃地哭出声：“庚火咒就在我的身体里，这是对付荒的唯一手段，我怎么能只顾自己自私地活下去而不顾他人受苦？”

“活着是每个生命的本能，你管这叫做自私？”沈瑜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你在正一道修行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就只能成为封印大妖的祭品，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这就是你追求的道？”

落樱用手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看着沈瑜说道：“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我很感激你过来救我，但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我真的会喊人过来了。”

“哦？是吗？没看出来你还真是有觉悟呢。”沈瑜冷笑一声，眼神变得越发冷漠起来。他抓住落樱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在对方惊骇的注视下强行把手指伸进了她的嘴里。

“唔！”嘴巴里被塞入异性的手指，这让落樱大感羞耻与悲愤，可即便她拼命反抗，力气却敌不过沈瑜，只有任由他的手指在口中摸索着什么。

口水顺着嘴角滴落，落樱又羞又气几乎要晕过去。

沈瑜用两个指头夹住了她柔软的舌头，然后扯住，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你不是下定决心要为大义殉死了吗？那我成全你。你现在就能咬舌自尽，就算是变成一具尸体，只要魂魄还没有消散，封印仪式依然可以进行。”

落樱被他控制住，浑身僵硬，眼神深处却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沈瑜见状神情越发不耐烦。

“怎么啦？赶快咬啊！现在你至少还有选择自杀的权利，死后就能解脱了。一旦成为了祭品，那是比死亡还有可怕百倍的。”沈瑜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眸中的寒意弥漫，“犹豫这么久，还是说你认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沈瑜把手指从落樱口中拿了出来，接着粗暴地掐住了她的喉咙，手掌微微用力。

“如果你不敢自杀我可以帮忙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来帮你？”沈瑜在少女耳边轻声说道：“放心，我会很温柔的，只要一会儿功夫你就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落樱像是一条落在沙地上的金鱼试图呼吸，但喉咙被沈瑜掐住，空气无法进入。她瞪大的眼眸之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滴落在沈瑜的手背上。

落樱嘴唇微微颤动，声音微不可闻，但沈瑜还是听清楚了，他松开手掌，落樱失去支撑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我……不想死……”她俏脸惨白，表情痛苦地说道。

“但凡脑子没病的人都不想死。”沈瑜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你应该庆幸自己脑子还算正常。”

落樱呆呆地望着他，思绪全无，只是默默流泪，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你想要活下去吗？”沈瑜在落樱面前蹲了下来，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轻轻为她擦拭泪水。

落樱凝视着沈瑜的眼睛，试图想要看清楚这个男人真实的想法，结果却只能从对方的眼眸里找到一片平静。

落樱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

“我……想要活下去。”当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她才终于意识到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心意。

与此同时，一种背弃信念的负罪感缠绕在落樱心头，她娇小的身躯受冻似的轻轻颤抖着。

沈瑜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掌心温暖的触感使落樱抬起头来，然后看见了沈瑜柔和的目光。

“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那么只能用第三个计策了。”他说道。

“第三个计策……”落樱轻轻复述他的话。

“是的，也是我所说的下策。这个办法有一定风险，对心怀死念的人不值得使用，但既然你有活下去的愿望，那么就值得冒险了。”

沈瑜起身，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是一种恶作剧得逞，躲在一旁看人笑话的笑容，与先前冷酷的模样判若两人。

“下策是什么？”落樱期期的询问。

沈瑜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了让落樱惊讶不已的话：“当然不靠封印仪式打倒大妖咯，这样你就不用做祭品也不用死了。”

落樱一时难以理解他的话，不依靠封印打倒大妖，这有可能办到吗？要知道大妖几百年前就存在了，曾给世间带来了巨大灾难，让整个修行界如临大敌，最后是正一道牺牲了上百名修为高深的修行者，炼制出庚火咒才得以镇压大妖。

沈瑜朝落樱伸出了手。

“走吧，先离开这里。距离封印仪式还有两天，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落樱坐在地上仰头望着眼前的身影，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发现自己居然相信了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男人，这一点落樱自己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