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追，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本刺史对你也是绝对信任，有什么话你何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脚。”
“纵然靖南王大力拉拢诸多大臣，可是他们依然是朝廷的臣子，效忠的人乃是当今陛下！”
“而我，则是朝廷任命的洛南道刺史，他们难道会为了靖南王的拉拢，弃朝廷正统而对一位权王俯首不成？”
士大夫之中，同样分不同派系，可是有两样东西，所有的士人都不敢轻忽。
其一是“礼”，其二叫做“风骨”。
你可以没有治理地方的本事，可以科举不中，士人照样会接纳你。
但是，假如你有违圣人之礼，又或者被认为是没有风骨之人，那么天下的士人全都会唾弃你！
甚至于，史上有许多没什么经世学问传下来，却因为刚正不阿，极有风骨而被载入史书，被士人代代传颂的先贤之士。
于成孝自己就是名士，也知道对于士族来说什么是最在意的，想当然地觉得，哪怕有些底层官吏惧于靖南王府的权势，可是有自己站出来为他们撑腰，大家必不会再受其所胁。
海追叹了口气，只能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一些。
“大人是觉得，我们天然就代表着朝廷，而靖南王则是权王，若不进行制衡，说不定会有不臣之心么？”
于成孝张了张嘴，却难以接话。
其实他的心中，还真的有这种想法。
秦镇风的所为，明显是受到靖南王的指使，而他处心积虑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能合理地拥有兵权！
对于一个外地蕃王来说，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包藏祸心。
不过，站出来维护自己这个刺史“应有”的权力是一回事，直接开口指责靖南王有“不臣之心”可是另一回事了。
哪怕在这里的全是他愿意相信的心腹属下，应该不会背叛自己，他依然不敢直接说出来。
此事只要有人上报知朝廷，朝廷非但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恐怕还会治他一个挑拨皇家骨肉亲情的罪名。
海追也并不是想让自家大人难堪，借着于成孝难以回应的机会立即开口。
“大人，对于那些普通官员而言，岂会如此严格区分何者为正统，何者才是守礼。”
“到现在为止，朝廷对于靖南五信重有加，丝毫不见怀疑，您让普通的官吏，提前想到靖南王手握兵权，对于朝廷有着极大的隐患么？”
“靖南王除非直接派了亲信插手他们负责的衙门，否则谁会觉得自己受到靖南王府的威逼，谁会觉得靖南王府掌权对于自己是不利的？”
于成孝不禁怒道：“他们好歹也是读圣贤书，考取功名的，难道连这点儿远见都没有么？难道不看史书所载么！”
“大人！”
海追只剩下苦笑了。
“史书所载，我等自然全都看过，引经据典，也是官员们所长，可是那些先例离他们太远了，靖南王的拉拢和权势却摆在面前。”
其他几位头脑还算清醒的官吏，见海追已经先站了出来，而且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借着机会纷纷劝谏，让于成孝不能太过得意，忽视了靖南王的可怕。
于成孝听海追说得诚恳，心中虽然恼他出言无状，可是到底明白他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片忠心才如此说的。
没有直接摆出上官的架子强压他们，于成孝自己也稍稍升起了警惕之心。
一天没有平定水匪，让朝廷收回靖南王的权力，他们就一天不能安心。
当然了，海追所说的，对于洛南道本地官员的怀疑，于成孝私以为还是太过了，而且以他的身份万万不能承认这一点。
否则的话，都不需要靖南王出手，洛南道自己就要离心离德，大家互相怀疑，政令不通，那就根本不用想出兵剿匪之事了。
……
于成孝着急于从陈家商会等几处铁器工坊得到更精良的军械，所以能由官府进行配合之事，都很尽力。
没几天时间，刺史府所许诺的工匠就被派了过来。
宁春本以为，对方长期在官营工坊做事，会不会很难伺候，没想到那些老师傅倒是挺好说话。
不止是受到于成孝的严令，要全力跟陈家商会配合，他们自己的性格也并不高傲。
说到底，这几人虽然也是吃皇粮的，可本身并不算官儿，更被士大夫出身的官员所鄙视着。
听到宁春也曾中过秀才，他们自己的心里先矮了一截。
此事也有海追的功劳，他因为对宁春印象极好，又早早意识到陈家商会对于刺史大人的重要作用，所以刻意提点了几个工匠。
见到宁春对待之以礼，而且刚一见面就有银子“抚慰”，直接把这些老工匠乐得心里开花，教授他们禁军所用兵器模式与打造之法，极是尽心。
宁春也不亏待他们，有陈芳茵的全力支持，银子是管够的，而且私下也套好交情。
于成孝只是想让他们按照师傅们所说的，全力生产，早点儿供应厢军，提升厢军战力。
可是宁春难得能找到机会，直接了解现在禁军中的主力军械情况，岂会错失掉？
结果不出宁春所料，现在的朝廷体制非常僵化。
因为士大夫当道，把持了整个朝廷所有的要害部门，甚至不顾他们自己对于兵法理解不足，连许多兵事要职也都由文臣之中“知兵事”的大臣掌控。
朝中的武臣，不论你是出身将门，还是经验丰富，又或者屡立大功，在朝廷之中都要仰文臣的鼻息方可立足。
这样一来，无论是兵制还是军械采购之上，他们都丧失了话语权，只要自己上峰的文臣们决定了的事情，也鲜有武将敢于顶着压力直言其非。
甚至，若是有武将太“不懂事”，在兵事之上表现过于出色，敢跟文臣抢夺话语权，那么他们会疯狂攻奸，举出无数的例子提醒皇帝，曾经的“武人之祸”有多么惨烈。
那些手握兵权的武将们，假如不听文臣的话，肯定会滋长野心，最后发生“不堪言之事”。
别看这些士大夫们，对于皇室出身，权倾朝野的靖南王不怎么提防，可是针对那些武将，真真是防微杜渐，极尽想象之能事。
爱心猫粮1阅豆
南瓜喵10阅豆
喵喵玩具50阅豆
喵喵毛线88阅豆
喵喵项圈100阅豆
喵喵手纸200阅豆
喵喵跑车520阅豆
喵喵别墅1314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