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们所在的阶层，只能单靠着想象来评断于成孝跟靖南王的争斗结果。
这样的猜测根本无法找到太可靠的依据，不过宁春的提醒对陈文胜来说是必要的，也是他内心所认同的。
任何一名合格的商人都懂得对于风险进行把控。
陈文胜绝对算是优秀的商人。
可是，他内心希望的风险把控方法，是利用现在自己在于成孝心目中的分量，从作提醒。
以他看来，于成孝要“战胜”靖南王几乎不可能的，可是他想要自保也太简单了。
“只需要”不犯大的过错，不露出破绽，靖南王也对他无计可施。
而且，仅限于剿灭水匪之前。
于成孝也肯定能看出这一点，他急于得到陈家的支持，正是因为他要行釜底抽薪之策，抢先一步灭掉水匪，让朝廷赶紧收回给予靖南王的权力。
“刺史大人那边你就不用操心了，那也不是我等能操心的问题。既然你对改造之后的铁器工坊如此有信心，那就全力经营，尽快打造好各种军械完成交付，这就是对于成孝最大的帮助了。”
“此事乃是我陈家商会的重中之重，必须集中全部力量，不容失败。”
“芳茵名义上乃是挂名主持铁器工坊，等回到府中，我便让她前去与你会合，你回到工坊之后，向诸位工匠直接许诺，我陈家出银十万，以资鼓励，让大家定要尽心竭力。”
……
靖南王府。
整个南方，集中了最强势权势的地方，并非几个大州的刺史府或者是镇南将军府中。
谁都知道，诸位封疆大吏，与从戎数十载的军中名将，面对靖南王之时，都要俯首。
特别是现在靖南王还得到了朝廷许以兵权！
当然了，靖南王不可能直接调派南方主力禁军，那依然掌握在镇南将军府手中，而且必须得到朝廷许可，配以兵符。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靖南王威压整个南方。
像于成孝那般，直接召集诸多下属，公开表明要抗争到底，洛南道事务还是要决之于刺史府的，已经算是很有胆略了。
西林道刺史熊少航，甚至第二天就备好礼物，登门拜访，聆听靖南王殿下的“教诲”。
“本以为于成孝那厮不过一介腐儒，本身没甚胆色，不曾想竟然还有一身傲骨……可惜，太过不识时务了！”
靖南王年纪刚过五十，保养却极是得当，看起来极是高大威武，不像是年纪已长之人，更像是正当壮年，而且还是个武将。
单看外形，恐怕没人能想到他在士林之中，竟然有着极高的评价，甚至得了“贤王”的美称。
不过想想他的身份，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靖南王身着王袍，单是坐在那里，就威势十足，配合着他的权力和地位，许多高官见着他的面儿，都要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居于下首间还有五名文武，皆是靖南王真正的心腹之人。
“父王根本无需把于成孝那厮放在心上，他不过是贪图手中权力，于父亲的大业并无过多阻碍。”
下首第一位，便是靖南王世子。
作为靖南王的正牌继承者，王世子本身就拥有着无人可及的影响力。
考虑到靖南王本人的年纪，很多王府内的臣子和家仆甚至是把他当成未来“主子”来对待的。
反而靖南王本人的态度比较暧昧。
一方面，他对着所有臣子都直承世子的继承人地位，更是给予他极大的权力，可以直接调派靖南王府的部分资源行事。
可另一方面，他对于其他几位王世子也给不错的机会，令其表现，若其真的有出色之处，毫不吝啬夸奖。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靖南王还时不时地将他们的出色之处与世子进行对比！
难怪自二世子以降，人人都对于未来的靖南王之位充满期待和幻想。
不论是王世子本人，还是最心腹的臣子，都明白靖南王的用心，所以他们并未对王爷此举进行劝谏，而王世子似乎也很“认命”。
他只是尽全力表现自己的能力，经营自己的势力，不论哪个弟弟有意跟他相争，都凭本领把他压制住！
“呵，你们以为本王真的是觉得于成孝其人碍事吗？”
“他虽然贵为一州刺史，可是还没有被我放在眼里，假如他乖乖顺从了本王，那我也不会跟他计较，他依然可以稳坐刺史之位。”
“确实可惜，于成孝真是读书读傻子，不识时务，螳臂挡车，而王爷之意，只怕还是存了杀鸡儆猴的意思吧？”
靖南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得不错。”
“本王平时对那些个士大夫颇为礼遇，竟让他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此等心态对我们的大业极为不利！”
“若是让其他士大夫看到，于成孝这么跟本王对着干，我却无可奈何，恐怕必会效仿！”
“我对那些士大夫们的心态太清楚了，他们最是好名，一个‘不畏权贵’的名头，便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声望。今日是于成孝，下一个跳出来的就指不定是谁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
他们对于士大夫的心态都极为了解，靖南王所说一点不差。
若说于成孝公开跳出来，与靖南王对着干，还是出于对自身权威的维护，同时也不希望看到一个手握兵权的“权臣”“权王”出现。
那么下一个跳出来的很可能就是专门为了显摆自己不畏权贵，好慕名声的士族。
甚至未必是官员。
靖南王带着几分嘲讽地道：“那于成孝只觉得自己身居刺史之位多年，权势必定稳固，手下也都对他唯命是从，却不知道本王早已经布置多年，已经不知有多少官员私下里效忠于本王！”
很多摆在明面上的官吏将领，比如说镇抚营的秦镇风，是为了让其他人看到。
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会觉得已经成为靖南王心腹之臣，必定会与他们往来甚密，根本不会避讳其他人的看法。
却万不会想到，如秦镇风之流，摆出来就是让他们产生麻痹大意的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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