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镇风广邀官员去品酒,不仅在洛南道,在周围的西林道和江南道,陈家酒的名声也开始有人知晓,甚至得到认可。
已经有外地的商贾前来与陈家合作,陈家酒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只看他们的酿酒产量。
只要产量跟上,这就是一个源源不断的聚宝盆呐。
何英是又妒又恨,亏得他还给秦镇风提供了不少的信息,让他避开与陈家关系良好的官吏和名士!
确实是个“武人”,无谋之极!
“何英大人,此事真不是我们指挥使大人的本意呀。”
秦管事在何英面前也觉得甚是没有面子。
现在他在何英面前说话可不像原来那么有底气的。
何英皮笑肉不笑地道:“秦管事,并不是何某多心,现在我都有些怀疑,秦指挥使是否听说了陈家跟王府的亲事,所以借机讨好陈家,想着他们能在亲家面前为指挥使大人说些好处?”
何英的话已经说得非常不客气了。
他自己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可是其兄长也是堂堂的一州转运使,官职比起秦镇风要高上许多。
两方只能说是合作的关系,何英该配合的也配合了,并不欠对方什么。
秦管事连忙道:“何大人这是何意,您也是知道此事背后乃是奉了二世子殿下的意思!难道您觉得是二世子在为您挖坑?”
何英勉强忍住了口,没有继续嘲讽。
他也只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既然对方把靖南王府二世子搬了出来,他就不好继续说什么了。
否则就像是对着二世子殿下叫板。
莫说何英,便是他哥哥也没有这种胆子呀。
“其实也不怪何大人误会,连我听说此事都觉得匪疑所思,我家指挥使大人的计划,您也是知道的,凭心而论,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吧?”
何英点了点头,此事说得不错。
当初他也是觉得此计有成功的可能性,所以才会全力相助,而且抱有极高期待。
他甚至提前邀请了本地还算给他面子的名士,就等着陈家栽个大跟头之后,立即影响士林清议。
“照你这么说来,难道那陈府一商贾之家,还会什么鬼神手段。事情就发生在秦指挥使眼皮子底下,他竟什么也没看出来?”
秦管事略带尴尬地道:“现在的话,我家大人必定已经发现问题所在,只是距离此处尚远,来不及告知大下而已。”
“过去的事情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虽说现在失败了,但何大人便能咽下这口气了?您就准备放过陈家吗?”
“当然不行!”
秦指挥使这次失败,反而让何英更加愤怒。
之前陈家只是干扰了他强收问月楼,阻止自己收了那几位美貌女子,而现在,他更多的是不甘与不愿相信。
自己乃是“士族”!
而陈家则是商贾!
什么时候一个士族要收拾区区商贾都如此困难了?
而且,因为与陈家为敌之事,他在洛南道士林中的名声都臭了,皓峰先生与他的门生对自己诸多鄙视,影响了很多名士,以后何英想要在洛南道活动,必是事事不顺。
那倒也罢了,何英自己早就弃了学问,也没想到能在士林之中混以多高的地位。
他更看重的乃是“实际利益”。
陈府就等于是挑头不给他何英面子的刺儿头,其他人也把自己吃亏受阻之事看在眼里,若是不能收拾了陈家,何英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就说现在,除了早早投效于他的狗腿子们,哪个世家和官吏还会给他面子?都开始看他的笑话了。
秦管事虽然在何英面前非常尴尬,却也敏锐地把握到了对方的心理。
借着对于陈家同样的仇视心理,他巧施话术,大大拉近了与何英之间的关系,也勉强化解了他对于秦镇风的怨气。
秦管事刚刚没有说实话。
虽然此处非是镇抚营的大营,可是秦镇风在事后还是早早给自己这位亲信写了封信,说明经过。
而信中的内容,还包括了下一步的计划。
二世子对于秦镇风此次失手大为不满。
虽说他成功地把罪责都推到了魏成身上,可是二世子已经有些信不过秦镇风的办事能力。
让二世子留下这样的印象,非常不利,秦镇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算计陈家,扭转二世子的印象。
可是,他身居于武职,不可能直接干涉地方事务,甚至只是间接算计,若是被士大夫们看出问题来,也大大不利。
陈家现在还是商贾之家,但已经是在士大夫之中有不错印象的商贾。
而他这个“武人”,在那些文臣眼中,只怕印象还不如陈家更好。
秦镇风不愧“智将”之名,很快就想到了办法,那就是找个目标当枪使,既能掩饰自己暗中出手,不要让士大夫们发觉问题,又有足够的动力,不遗余地地对付陈家。
何英就是最好的选择!
此人多少也是士大夫中的一员,不论才学再差,名声再差,这一点士人们也不能否认。
同时,他自高自傲,骨子里也有些看不起秦镇风,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算计,当枪使。
秦管事就是要利用他这一点,再加上他对于陈家的仇恨,让他冲锋陷阵。
如此,就算指挥使大人暗中出力,也会被掩饰过去,大家都只会认为是何英出手所为。
何英瞄了秦管事一眼,隐隐感觉到他想说什么。
可是他确实极为高傲,根本没有被人当枪使的觉悟,反而故意给了对方开口的台阶。
只听何英故意长叹一声:“就算我还是想对付陈家,那又如何?哪怕我也曾寒窗苦读十年,可是一朝金榜,便是天地之别,我到现在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兄长又远在西林道,如之奈何呀!”
说完,他偷看向秦管事,看他是否有话接。
在秦镇风看来,是想把何英当枪使,然而对何英来说,其实也抱着使秦镇风的想法。
秦管事等的便是他这句话:“何大人休要说丧气话,您确实没有实权,但至少还有人脉,而陈家又有什么?我可是听说,他们家刚刚出事了,一座铁器工坊失火,造成不少伤亡。”
“州道诸位大人非常不满,让陈家也是焦头烂额,那陈文胜老匹夫根本不敢自己面对,只能把自己的大女儿丢出去,抛头露面地收拾残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