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还要看看他们如何动手?”
“难道说,陈家没有拒绝给镇抚营供酒?他们还是会从此地经过?那我们不是白白送信了吗?”
几个绿林好汉听出不对来。
宁春连忙解释道:“若非几位哥哥的消息,我如何会到此处来与诸位相会?”
“关键是我们在府中商议,都搞不清楚那秦指挥使玩得什么花样,没有好的借口推拖。”
他便把之前对于秦指挥使的动机怀疑,详细说明,特别解释当马车在镇抚营的人护卫之下离开,责任便在于他们自己。
所以,秦指挥使若是找了水匪来劫酒,那也只能怪自己没本事,陈府有的是借口推脱。
到了那时,双方便是不欢而散,镇抚营也无法责难陈家。
诸位绿林好汉一听,也是那么回事儿。
现在就连他们也想不通秦指挥使的手段。
即使让水匪们把货给劫了,镇抚营最多就是找借口不给陈家酒钱,但是以陈家的家业,这点儿损失真真是九牛一毛,不可能伤筋动骨啊。
镇抚营暗中勾结水匪,虽然是为了“养寇自重”,可是轻易不能动用他们,避免被人发现抓住把柄。
费了这么大劲儿,冒着不小的风险,只是为了让陈家亏点儿钱,莫说不知道秦指挥使与陈家有何矛盾,便是真有仇怨,也没有这般报仇的法子。
这不是纯纯地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么?
至少是冒着自损一千的风险。
“宁小哥,你也知道我们几个都不是脑子灵活的,连你们都想不明白的道理,我等更不知内情。”
“我们只能保证所闻之事为真,若你想亲眼见识他们如何埋伏,我们哥几个带你过去藏起来便是。”
宁春知道凭傅广青的面子,自己又不需要他们出手拼命,说服几个人带路并不难。
不过,这是难得的接触机会,他们到了地方也就是空等而已,宁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对吴大哥等人刻意结交。
江湖之上有几个朋友,指不定何时就能派上用场。
正如那手握重兵的秦指挥使,不也跟某些水匪打成一片,私下勾结么。
……
运送美酒的车队行得虽慢,但也一路顺利地赶到此处官道。
据宁春所知,护送车队的有大约十名真正的官兵,其他人都不是真的镇抚军的军士,而是找了些民间护送的队伍。
他们并不是宁春所想象的“镖队”,大都是些壮汉,平素里没个正经营生,又没有落山为匪的胆子。
正好官府剿贼,差役等不大够用,便把他们集合起来,作为一支武装力量,平日里也会负责押送粮草。
因为并非差役,甚至都不算地方官府征调的“役夫”,所以行动非常自由,镇抚营等正规军便能随意调派,让他们干些不太重要的“私事”。
这样做并不算违朝廷律令,地方官府也无人追究。
让这些闲汉们掌握在正规军手中,总比由得他们在地方私下械斗好得多了。
以这些人的作战能力,便是发给了军中武器,只怕也绝不是凶悍的水匪的对手。
同时,在车队之中,还跟着四名陈府下人。
陈府供酒,自然要象征性地派人跟随,不是为了“护送”而是到了镇抚营之后,说明他们押送数目,路上是否发生某事,与军营管事的做好交接,也算是防备有人从中贪墨的手段。
他们更加没有作战的能力,出发之前宁春也私下叮嘱过他们,路上不论遇到何事,都以自保优先。
“奇怪,那些军爷护送车队,看着也太散慢了吧?”
吴大哥与宁春等人在一起,都看到车队慢慢接近,对于护送之人的表现,内心非常疑惑。
“他们便是不知道路上已经被水匪埋伏,可是这片地域多有水匪出没,怎么也要提高警惕,加意防备才对。”
宁春眼神微微眯起:“会不会是他们对此处地势不熟,也不知道这里会出现水匪?”
吴大哥摇头道:“断然不会,这些人时常受镇抚营之令出入各地官道,肯定知道哪里的路更加危险。”
傅广青思索道:“那正好说明此事有鬼,必是秦指挥使私下通知过他们,路上会有人劫道,让他们也不必加意防备抵抗,若是打得太激烈反而会闹出人命来。”
这些护卫算是秦指挥使的手下,而水匪也是按他授意在官道截货,两边都是“自己人”,若是都知道内情,那当然不可能防备得太紧张。
恐怕只要有水匪出现,他们直接作鸟兽散,把整个车队拱手让予水匪们了。
宁春却摇头道:“傅兄所说固是常理,但那样就只是普通的劫货,对我陈家无损,我料他们还有后手,不可能这么简单。”
吴大哥指着另一侧的密林道:“兄弟们已经看到,那些水匪便是埋伏于此,车队经过他们必定出手,到那时就明白这些人搞啥花样了。”
车队前行,没多会儿就进入到水匪埋伏之所。
密林中响起喊杀之声,大群的水匪直接冲杀下来。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护卫车队之人并没有撒腿便跑,反而快速集中起来,摆出力阻水匪的样子。
而且他们显然早有预案,排在最后面的护卫,想得很是周全,还围成个圈,护住了陈府派来的四名下人,护着他们快带退后。
只不过,水匪出现突然,来势又凶,立即在气势上先压制了护卫们,打得护卫节节后退,很快把他们逼离了车队。
看到这么凶的水匪,陈府派来的下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幸得周围的护卫拥着他们退得较远,否则连他们自己都要被水匪包围。
而他们可没有武器,大概率要死于乱战之中。
宁春与吴大哥等人看得颇为紧张。
他们不是紧张于那车队中的货物会被劫走,而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太不符合常理了。
被秦指挥使派来的护卫,到现在都没有退走,还在努力地想把车队夺回来?
他们不知道与自己作战的,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