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家大业大,乃是赫赫有名的豪富之家,我等做些小买卖而已,若非刘员外引见,有何颜面登贵府之门,与贵府结交呢。”
傅广青言谈大方,嘴上谦让,但表现得却似是对自己有极强的自信,显然并不只是借着刘员外的面子。
宁春暗暗点头,没想到在这样的机会之下,见到了一位“豪杰”类型的人物,而且还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我们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只要进了我们的门便是贵客,傅老板准备购得多少坛酒,需要运往何处?”
对于宁春来说,后一个问题更加关键。
像傅广青这等人物,做得生意既然会“涉险”,而且劳动他亲自找上门来,恐怕要送到的地方未必多么太平。
陈府虽然家大业大,在官府内也有些人脉,可是经营之处主要占据着本州道的大郡城。
若是要把货送到某些偏远之地,那还真的需要傅广青自己寻找人手。
傅广青微微一笑,作为老江湖,他自然能听得出宁春的担心。
“傅某自然知道,不仅陈家业大,现在陈家酒又受欢迎,我们若无诚意,在后面排队不知道要排到何年何月了。”
宁春精神一振。
如此说来,傅广青还带来了值得他重视的“礼物”?
不过他们初识,傅广青以前对于陈家也不会有太深的了解,那他凭什么确定提前准备的礼物就能被陈家看在眼里呢?
“某听说,就连军方的镇抚营也看中了贵府的美酒,而且希望贵府供酒,以解将士训练之苦?”
宁春立即警惕起来。
此事发生的时间不远,他们双方虽然都没有刻意掩饰,但也没有特别宣扬啊。
若是本地的商人,得到消息并不奇怪。
可傅广青常年在偏远之地活动,甚至还要劳心劳力做些灰色买卖,消息不应该得到这么快。
那他又能从哪里知道最新的消息呢?
唯一的可能似乎只有秦指挥使那边宣扬过,他们活动的区域就包括了偏远之地。
秦指挥使愿意主动派人来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好心地帮他们宣扬?
宁春的脸色慎重下来,开始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的表情变化,全都落在了傅广青的眼中,不由得点了点头。
宁春的身份虽然较低,确着实是个人才,反应极快,头脑灵活,难得陈家竟然能把他提拔起来。
“我们自然不是从那位高高在上的秦指挥使处得到消息,而是从某些江湖朋友的口中知道的。”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江湖朋友不仅知道陈府跟镇抚营达成了交易,连你们供货的道路都已经打听到了。”
“这怎么可能!”
宁春虽然不知道傅广青所谓的“江湖朋友”到底是谁,但想来就不是做正道生意的,甚至跟水匪还有着各种联系。
陈家可是做正经买卖的,被那些水匪得了消息,根本别想再安安稳稳地把酒送到人家的军营里!
“宁先生也看出来了,你们自己商定的绝密之事,却被几十里之外的江湖朋友们得知,必定是有人泄露!”
“假如不是你们陈家自己出了问题,那就只剩下……”
宁春现在完全明白了傅广青到来的目的,冷冷地把后面的话补了个全:“只有可能是镇抚营方面出了问题!”
“可是我们陈家过去跟镇抚营还有那位秦指挥使从来没有直接关系,更谈不上结仇,最多就是互相不怎么往来,他们何必以毒计害我?”
对于镇抚营怎么联系得上江湖朋友,宁春反而没有追问细节。
事实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作为合作方的镇抚营自己出了大问题!
傅广青摇头道:“按理说,地方驻兵确实没必要跟本地的财神爷结仇,你们之间是否有其他的误会,就非在下所知,需要你们陈家自己慢慢清查了。”
他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只怕那镇抚营并不是真心诚意地跟他们合作,而是借着合作的名义引着陈家主动帮他们供货,然后再通过“江湖人士”进行劫掠,制造麻烦。
陈家只要不敢明着得罪镇抚营等军方,那么造成的巨大损失就只能由自己吞下!
宁春却略有些疑惑地道:“宁某先多谢贵朋友作出提醒,只不过此事就算是真的,损失的也只会是镇抚营自己啊。”
“我们跟镇抚营打交道的时候就已经预先说明,陈家无法向偏远之地输送美酒,路上的护卫防护力有不逮,必须要依靠着镇抚营自己想想办法。”
“哦?”
傅广青也觉得此事显得很怪异。
“那,某就不得而知了,据我所得到的消息,那些水匪不但要抢你们输送的货,而是想办法破坏你们的交易。”
“至于他们会怎么做,如何谋划,非在下所能及。”
宁春冷笑道:“拿我们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岂能用来填满私人的腰包!”
“而且,我们之前与镇抚营没有结怨,他们却设此毒计,显然不止是想教训我们这么简单,他是想制我等于死地啊!”
现在最关键的是,他们要提前弄清楚对方要使用的手段,才好做出应对手段。
只要酒类出了城,就等于交到了镇抚营的手中。
假如镇抚营主动押送货物,在半途上被水匪劫掉,那明显就是镇抚营的责任,他们就算是把官司打到刺史大人甚至于朝廷之上,也绝对不可能有人偏帮于他。
如果不是在半途动手,等酒类进入到军营之后,他们又能耍出什么手段?
宁春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抱拳感激地看向傅广青:“多谢傅兄前来提醒,此次恩情我陈府绝对不会忘记,前面与跟商会进行的贩酒合作,所有利润我等愿让予傅兄!‘
他们双方合作,若是正常进行,那必是宁春占据着绝对上风。
因为对方可能需要与陈家合作,规模与渠道都帮不上陈家,他们能赚到多少银钱,完全看陈家的安排。
现在则不同了,傅广青将这么重要的信息报予他们知道,宁春自然懂得投档报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