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芳茵的举动风险虽大，此时却正好证明了她无意相欺，待人坦承的一面，让问月楼二女大生好感。
面纱女子不禁微笑道：“妹妹真是天姿绝色，连我见了都要羡慕呢，才不要扮作臭男人的模样，多浪费呀。”
“看年纪，我还虚长你几岁，便僭越劳你称我姐姐了？”
陈芳茵没有丝毫扭捏，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我在家中便有一个姐姐，现在又认了一个姐姐，等有机会让两位姐姐认识一下，你们必定投缘。”
宁春在后面暗觉好笑。
人家的意思，只是以年序论称呼，其实倒没有直接认下姐妹关系的意思。
不过陈芳茵确实天真，而且性情也随和，并没有身为陈家二小姐的自觉。
“妹妹真是以诚待人，倒叫姐姐我汗颜了。你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姓名，便愿意与我认作姐妹么？”
陈芳茵很有几分“豪气”地道：“我都说过，不会阻挡陈家与问月楼合作，那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伙伴，你我以姐妹相称不是很合理的吗？”
宁春听到陈芳茵的应对，暗暗惊异，真的分不清陈芳茵是不是大智惹愚那类型的。
之前她曾说过，自己有可能阻挡两方合作，虽然只是一时气话，说不定也会对他们合作的坦承造成影响。
现在这样说起来，既拉近了两人关系，又把刚刚那句气话给
她如此一说，如果问月楼的东家再推辞，反倒显得欠缺合作诚意。
女子笑着道：“那你可记着了，我姓单，因在问月楼中栖身，所以给自己起名轻烟，妹妹你的闺名呢？”
宁春若有所思地看着单轻烟。
她过去应该有自己的本名，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
而且，她明明是问月楼的东家，却用了在此“栖身”的说法。
看来，她背后也藏着不少故事啊。
陈芳茵却是没想那么多，笑着说了自己的闺名，经此一事，两女之间更见亲近。
宁春却抚着额头，满是无语。
这，这跟自己预想得完全不一样啊。
女子的行事逻辑，他是真的不懂，好在最后算是向好的方向发展。
“咳，两位能一见如故，那更有利于咱们今后的合作。单姑娘，我家老爷与二小姐皆赞同双方合作，过些时日我们便将银两送至问月楼。”
单轻烟笑道：“陈府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失信，我们问月楼虽然门户小，但也没有急用银两之处倒，倒是那位何冲大人，着实棘手，我们求告于本郡判官府上，依然无人敢出面。”
陈芳茵嘟着嘴道：“那些个臭官儿，只知道畏于靖南王府的威势，也不想想人家欺负的可是本地治下百姓。”
“如此行事，官威何存，官仪何在！”
对商人来说，最害怕的就是官府，平时没少给官府“上供”，真遇到事情，自然也更加希望官府能站出来，至少保障自己基本的利益。
可是，在隐于幕后的，传闻中权势极大的靖南王府的威慑之下，他们自己的父母官都已经指望不上了。
这方面宁春可不能让陈芳茵随便接话了，赶紧接过话头。
“我家老爷已经明示，只是西林道的一个主薄，还不至于让王府多么重视，有我们陈家入股之后，对那位何冲大人的官员亲戚不需要太留面子。”
“不过嘛，我们还是要注意他们是否有别的靠山，特别是洛南道本地，是否有其他的官吏被对方收买。”
关于此事，单轻烟和林夫人倒是没有考虑过。
之前她们也被靖南王府的名头给唬住了，直感觉对方背景之硬，绝非自己能力抗。
而且，那位何员外能借到靖南王府的势，似乎也不需要其他官员帮衬，因此这种可能性成为她们思维的盲区。
经宁春提醒之后，她们才意识到，靖南王府正因为高高在上，才不太会关注这样的低阶官员，只要事情不会闹大就成。
何冲再怎么说也是在职官吏，也属于士大夫之列，弟弟因为看中了某个女人，对问月楼巧取豪夺，这等事情若是闹大传扬开来，极伤令名。
所以，她们可以默认，哪怕对方吃了亏，肯定也不敢真的声张，即使要报复也只能私下行动，绝对不可能大动干戈。
靖南王府直接插手此事的可能性其实不大，他们的作用只是震住洛南本地官员而已。
真正需要提防的，还是何冲的弟弟有本地官员可依靠。
民间有俗语说，官官相护。
现在他们虽然没碰到打官司，可是官员体系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指不定何冲就有什么关系，能让他弟弟利用得上。
士大夫之中，这个同门那个同窗的，外人根本分不清。也正因此，对他们的人脉不可不防，却又无从防起。
单轻烟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试着问道：“却不知陈家能否帮我们打听一下，看看洛南道州府之内，何人曾给那何英撑腰？”
宁春摆手道：“这等事情，无从打听，也不需要，只要两位愿意全心全意信任我，由我主持这段时间问月楼的经营，我敢保证，不论他们背后有什么人脉，都用不上。”
陈芳茵帮腔道：“几位可以相信宁春的，他脑子确实好使，而且我父亲也已经把合作之事全权交给宁春负责，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我们陈家的人脉。”
这件事情之前林夫人回来就已经向单轻烟禀报过，她既然决定跟陈家合作，自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那我就请宁春给我们问月楼当一回军师，凡有定计，小女子无不遵从！”
宁春满意地点了点头。
初次得知问月楼的东家乃是一个女子，他还有些担心，没想到单轻烟的决断能力比起大部分男子都要果决得多。
有了陈文胜和单轻烟的同时保证，宁春可以在问月楼中大展拳脚。
……
陈芳茵女扮男装来到问月楼的事情还是被压住了，宁春自然也不会跑回府去暗中告状。
借着这次机会，她也跟单轻烟大幅拉近了关系。
临走之时，她还特别把单轻烟拉到一旁说了好久的悄悄话，然后就放心把宁春“留”在此地。
可惜，陈芳茵万万不会想到，她对于单轻烟太过信任了，根本没有搞清楚人家想的到底是啥。
第二天，单轻烟就把她这位好妹妹给“卖”了，笑着对宁春说了她临走之时的交待。
其内容自然就是叮嘱她，看好宁春也看好问月楼里的姑娘们，万不能让宁春有跟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更不能让宁春被“偷”了心。
“宁公子果然是少年英杰啊！我听说你入陈府时日并不算长，短时间内就得到二小姐青眼，这也算是宁公子的看家本领么？”
宁春苦笑。
不过也难怪单轻烟打趣她，陈芳茵都说出那些叮嘱了，随便一想都明白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情。
“惭愧，以我现在的身份，只能说幸蒙二小姐看重。”
单轻烟打趣过后，也正色提醒道：“在下却万不敢因为宁公子的身份而小视于你，不过陈家毕竟是陈家，纵然同为商籍，但陈家毕竟与其他商会大有不同。”
“宁公子以后还需要谨记此点，否则真有可能害人害己。”
宁春这是第二次得到类似的“提点”。
有了上一次管事的经验，他现在倒没有产生被轻视的感觉。
“那都是以后之事，现在，还请单姑娘把你的手下找来，我需要对她们进行培训！同时，问月楼客人最多的区域正常营业，其他区域划出来，重新进行整修！”
本来宁春以为自己的动作这么大，单轻烟必定要追问细节，若是过于冒险的举措，只怕两人还会发生少许争执。
没想到单轻烟真如她所答应的那样，直接放手。
“林姐姐，听到宁公子的吩咐了吗？整个问月楼上下全力配合宁公子，这段时间，他的话就等同于我的话，若我不在，不必请示，先按公子吩咐行事。”
……
何英年过三十，虽然自诩为清流名士，学问之高不下于自己兄长，可任谁都知道，他不过是借了何冲大人的势而已。
而他本人也极不自爱，早年功课早已生疏，靠着他人吹捧维持着自己的光环。
说是名士，其他士大夫却根本不认，只是也懒得管他，由他自吹自擂而已。
他又喜好酒色，才三十岁就已经大腹便便，穿着又讲究奢华，全然没有读书人的“清静”气，反而更像个开酒楼的富商。
去过问月楼之后，他就对这里的几位女子念念不忘，而且从某些人的口中得知，问月楼幕后的东家据说也是位女子，姿色更胜过那几位抚琴奏曲的所谓才女，乃是真正少见的佳人。
知道这些内情，何冲一边在其他地方花天酒地，一边想办法催促着给问月楼压力。
凭着他的身份和在官府中的人脉，只要问月楼能让他入股，他有的是办法鸠占鹊巢，把整个问月楼牢牢的抓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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