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话说西游

“胡说八道，宁春是吧，一个大龄书童而已，一把年纪才是个秀才，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嚣张？”

陈汉庭开口就怒斥道。

“资格？不瞒公子，鄙人能耐有些，自然不会信口胡编。”

“至少，在下清楚，公子的那些恶作剧怕是派不上用场。”说着，宁春目光扫过身前的书桌，他不用猜都知道，里头多半是放了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

凳子是锯过的，上头有痕迹，而就连夫子的讲台也做过手脚。

这些低级的恶作剧，是宁春上学时候已经玩烂了的把戏，就算是拿脚后跟想想也能一清二楚，压根就不入他的眼。

“你！”

陈汉庭登时色变。

他起了身就要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道利益尊卑的大龄书童什么是陈家堡的规矩，偏偏宁春却不理，他目光一扫，落在了刚刚陈汉庭翻看的话本上。

“公子对这个感兴趣？”

“要你管。”

陈汉庭脱口而出，下意识的捂住了书册。

但宁春眼尖，还是一眼看出了这书并不是当下读书人常读的四书五经，更不是那些三流小贩暗地里售卖的春宫画册。

而是讲男欢女爱，情思幽缠的话本小说。

这种东西多半在深闺女子的闺房中大为流行，未曾想到，陈汉庭这个陈家公子男儿之身也喜欢看这种小女儿心思的玩意。

“我是公子的书童，公子读闲书，在下自然有发言权。”

“只是这等读物伤脑，无非是一些霸道大官爱上我的烂俗桥段，不是说不好，只是此事若是让老爷和夫人知晓，怕是少不了一顿说教吧。”

宁春开口笑道。

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去戳叛逆期的少年的心窝子。

闻声，陈汉庭登时就变了脸色，陈家祖上有进士，是书香门第，虽然经商，但陈员外历来都是自诩清流。

有一种鸟是自己飞不动，便想要自己下的蛋来飞。

显然，陈员外就是这一种。

陈汉庭不是那一块读书的料子，捧起书本就要昏昏欲睡，为此陈家上下简直是伤透了脑筋。为此，陈汉庭恶作剧频出，不惜折腾了不少恶作剧出来，惹得方圆百里硬是没一个读书人敢到陈家堡来当西席。

正是如此，他才借口读书，看这一些闲书。

可若是真让陈员外知晓，保不齐就是一顿毒打，读书的事情上自家老爹可历来没有心慈手软的打算。

陈汉庭年十六，正在叛逆期，毒打他不怕。

却最怕娘亲的眼泪。

“你敢！”

陈汉庭色厉内茬，脸色都变了。

“放心，我没有打小报告的意思，只是觉得公子读这女儿家的玩意实在是有点娘炮。娘炮你懂吗？为何不读一些爷们该读的东西？”

宁春眼瞧着陈汉庭上钩，顿时开口。

爷们的玩意？

“你是说那些游侠传记？可惜我娘亲从不让我外出，总说大好时光，该是读书的好日子。你说的那些爷们读的闲书，我拿不到。”

“就连这话本还是从我二姐那里得来的，你看过，不如讲给我听？宁春是吧，只要你讲与我听，那我便不向父亲说明你方才的胆大包天。”

这可不叫胆大包天。

不过眼瞧着陈汉庭上钩，宁春也没多吊着。

他坐在陈汉庭身前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

针对陈汉庭这样年纪的半大孩子，最能吸引他的故事，莫过于西游记！

虽然他没有看过吴承恩先生的章：回小说原本，但对其中大体故事脉络的非常熟悉，跳过自己印象不够深刻的情节，说来竟也十分顺畅。

“话说盘古开天地，女娲为补天穹缺口，锻造了九块无色神石，未曾想到，其中一块落在了一处名为花果山的地方……”

“石猴出世，石破天惊……”

“定海神针……金箍棒……”

宁春不缺口才，而儿时候在电视上重复播放的西游记，那几乎是每一个人的童年记忆，简直能倒背如流。

宁春不急不缓，缓缓道来，蓦然间，陈汉庭只觉得一幅波澜壮阔的仙侠画卷在自己的眼前缓缓铺开。

美猴王，花果山，七十二般变化。

定海神针，如意棒，怒下地府，怒闯天穹，大闹天宫。

如痴如醉。

整整两个时辰，宁春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

陈汉庭却听的心驰神往。

“接下来呢？宁哥儿，接下来孙悟空到底怎么样了？他大闹天庭，西方的如来佛主会怎么对待他，孙悟空会死吗？”

“宁哥儿，你倒是继续说啊。”

眼瞧着宁春闭口不言，陈汉庭急的抓耳挠腮，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正听的心痒痒呢，如来佛主驾到，孙悟空岌岌可危，他是生是死，陈汉庭迫切的想要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偏偏宁春却不再说了。

就连陈汉庭把宁春的称呼一提再提，从最初的那个下人到直呼其名，再到宁哥儿，偏偏宁春丝毫不为所动。

“两个时辰了，公子总要让我喘口气儿才好。”

“而且，我总感觉接下来的故事我有点记不清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孙悟空接下来是生还是死呢？”

宁春卖了个关子。

一听这话，陈汉庭当场就特么炸锅了、。

他正听的上瘾呢，接过宁春竟然在这个时候搞断章：，若是接下来听不了，他怕是连觉都睡不踏实。

“宁哥儿，有话直说便是，你可莫要糊弄我。”

陈汉庭咬牙切齿。

“当真？”

宁春一笑，随即道。“不委屈吧。”

“不委屈。”

陈汉庭眼珠子都红了。

“那好，我瞧那边有四书五经，这样吧，公子，若是你能将那其中一册背诵五千字，那么兴许我心情一好便能想起来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好像是取西经吧，第一个妖怪是什么来着？高老庄，猪八戒啊。”

闻声，陈汉庭脸色更绿了。

他暗骂了一声宁春王八蛋，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五千字啊，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读百子就足够让他头昏脑涨。

可为了听接下来的故事，陈汉庭觉得自己要拼了。

一边下定决心，他一边心中暗暗发狠，等到这西游记听完，他一定要好好的让宁春这个王八蛋付出代价。

一时间，陈汉庭朗朗读书声自屋舍中传出。

宁春一笑，稳如泰山。

跟我斗？

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