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觉得，自己必须得跟这孩子讲讲道理。
“这是我家。”
赵然然点头，“我知道啊。”
“我不喜欢猫狗，太脏了，还得喂，我哪有时间管它们，有你就够麻烦的了，你还给我添麻烦？”
这一天累的够呛，傅沉也没啥好耐性，径直搬开沙发，拎着猫尾巴，不管它激烈的挣扎嚎叫，就要给丢出去。
“诶，诶诶，不行！”赵然然死死地扒拉着傅沉的胳膊，愣是把猫给抢了下来，抱在怀里安抚着。
“你一天都没回来，我自己在这大房子里怕得要死，好不容易找个伴，你还凶我！”
赵然然看起来委屈极了，扁着嘴，眼泪一汪汪地往出涌。
“我没有爸妈了，姑姑也没了，没有人要我，毛毛跟我跟我一样，哪儿都没人，去哪都讨嫌，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把我赶走呢！”
傅沉心里正烦着，案子一头乱麻，脑袋上的伤怕是也一直没养好，只要熬夜伤神，就一抽一抽的疼，他正想回家赶紧休息休息，连澡都不想洗了，偏偏这丫头又给他找事。
“是！我一直都想把你赶走，我根本就不想管你，我他妈当时怎么就一时心软把你带回去呢？我就应该不管你，看你什么时候饿死，再长大一点，直接把你往少管所一扔，我干嘛要带你回来啊！”
傅沉把门一推，凶道：“愿意留你就留，不想呆了，趁早带着你的猫滚！”
赵然然呆住了，大大的眼睛里滚满了眼泪，撕心裂肺的尖叫道：“滚就滚！我死在外面，你就满意了，是不是！我这就去死！”
她怀里的猫受不了这样尖锐的叫喊，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下子就窜了出去，赵然然也像只猫儿似的，匆匆跑了出去！
傅沉烦的厉害，在她出去的一瞬间，重重把门甩了上去，砰得一声，连窗户都跟着震了震。
脑子里不断的嗡鸣声让傅沉感到眩晕，他弓着身子摸到了沙发边上，一头栽在上面，然后眼前就是一黑。
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疲惫和心烦淡了下去，他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快两点了。
眼睛一闭一睁他就这么睡了半个多小时。
清醒之后，想起刚才爆发的争吵，傅沉心里又难免后悔。
刚才他是不是太凶了？
已经入秋了，在北方，一入秋，天就冷了，夜里风更冷，就这么把人关在外头，也太残忍了点。
傅沉深深一叹。
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拖着困乏的身体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行了，别闹了，那破猫你愿意养就养吧，我可不喂啊。”
一开门，冷风吹进来，傅沉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门外哪有半个人的影子？
“赵然然！”
傅沉匆匆追出去，楼道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就要用拳头去砸墙。
这小破孩，该不会真去寻死了吧？
这一瞬间，怕她出事只占了情绪中的很少一部分，更多的其实是烦躁。
一点也不省心，只会给他找麻烦！
傅沉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追出了门。
他打着手电筒，也顾不上扰民，不扰民，一边喊，一边找人。
小区里很黑，哪哪都没有人，又急又累又气又烦，傅沉弯下腰，一股温热从鼻子里流出来。
正蹲路边擦鼻血呢，冷不丁看见有人走过来，是个男的，手里拎着鱼竿和鱼桶，“诶，你咋了？”
傅沉没吱声，那人就递了团纸过来，傅沉接过来，道谢了声谢。
“找人呐？我离老远就听见你在这喊了。”
傅沉苦笑，道：“你看见一个小女孩没有？十五六岁，哭哭唧唧的。”
本来没抱啥希望，那钓鱼佬牙一龇，笑道：“看见啦，就在小区外头那条河边，抱着个猫，我还给猫扔两条小鱼呢。”
“你这当哥的是一点心也不长啊，赶紧过去看看吧，她哭的不行了都。”
傅沉蹭的一下站起来，“谢谢啊”拔腿就往河边跑。
赶到的时候，赵然然正往河里走呢。
这给傅沉气得啊，二话不说就冲进水里，把人拉出来，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揍。
“长本事了哈，你吓唬谁呢你？不让你养个猫你还要跳河，你跳河怎么不去西区啊，这河能淹死你么？”
赵然然哭的更惨了，“你干什么啊！不是你把我赶出来的么！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就管我，你还打我，你又打我！”
傅沉不想跟她吵，把人往胳膊底下一夹就带回去了。
进了屋，赵然然还是哭个不停，又冷的发抖。
傅沉把人板过来，居高临下道：“不许哭，再哭还揍你！”
赵然然瞪着眼睛看他。
“猫呢？”
“跑了。”
傅沉不耐烦道：“跑了好，不许养那玩意，听见没有？”
“回去睡觉，真是的，养你一个就够烦的了。”
当下锁了门，也不管她，赵然然在他身后跺脚道：“我怎么烦你了，我一直等你回来，你给我的钱我也没乱花，我买了好多菜，放在冰箱里，我也给你做饭了，都放在锅里热着。”
“我是想照顾你，你就是心里看不上我，讨厌我，所以才嫌我麻烦！我怎么做都不对！”
她实在哭的伤心，又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重重的把门一甩。
傅沉站在那儿，在烦闷中，升起了一丝愧疚。
锅里果然热着饭和菜，还有荤有素的。
傅沉刚好也饿了，把饭菜都端出来，尝了尝，味道居然还不错。
吃完饭之后，碗筷随手放在水槽里，他站在赵然然房门前，想要敲门，听到里面已经没有哭声了，开门一看，人已经卧在床上睡着了。
他看了一会，也回房睡了。
等到第二天起来，赵然然揉着红肿的眼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桌子上是热腾腾的早餐，稀粥、咸菜，一道黄瓜炒蛋，还有热的昨晚剩下的肉。
傅沉也没说话，匆匆吃了点就往局里赶。
“傅大叔。”赵然然的声音追在后面：“早点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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