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嘴唇颤了颤，过了半晌才道：“你……你说什么？”
“我们既然能在胡同里伏击你，那查到姜大法医的住址，把她抓过来，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吧？”
手机里，年轻的声音笑道：“我们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傅警官，凭你个人，乃至整个警局的力量，对我们而言都太渺小了。”
“你是抓不到我们的，否则我也不敢给你打这通电话不是？”
“想想看，仙人图对你而言算得了什么呢？但是姜大法医可就不一样，那么，活色生香的一个美人，你也不希望她出事对吧？”
傅沉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心里好像烧了一把火，却连攥紧拳头都做不到。
那头的声音带着蛊惑，接着道：“我猜傅警官这会儿一定恨得牙痒痒，就算再睿智的人也很难保持理智了。”
“这样吧，给你一夜的时间让你考虑，天亮的时候我会再打给你，希望傅警官能冷静地考虑清楚。”
“或许傅警官也可以请同事们参谋参谋？不过这样的话，我可就不能保证姜法医的安全了。”
声音忽然低了些，好像凑在他耳边，一字字道：“那个家伙太老了，皮肉也很松弛，画出来的效果不好，如果是一张美人皮……”
电话猝然挂断。
傅沉闭了闭眼。
什么仙人图狗人图的，对他而言，还不如一张擦屁股纸，哪有活生生的人命值钱？
如果上天给他一个按钮，只要他按下去，就能用那张破画去换姜黎平安，他特么能把按钮按坏了。
可问题是，哪有这么简单的交易？
给他们仙人图，就能换回来一个完好无损的姜黎？
他傅沉这些年办的绑架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起了，就没有一起是绑匪拿了钱就乖乖交出人质的！
他可是刑警，跟犯罪分子交易？
这些都不论，退一万步讲，那个该死的组织就真的讲信用了，愿意把姜黎完好无损的送回来，他上哪去弄仙人图去？
他一个刑警，怎么能看出一副古画的真假？
心里正撕扯着，手机屏幕一亮，是一条彩信，也是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
傅沉放缓了呼吸，点开了那张彩信。
正是姜黎的照片。
并不是像一般绑架案一样，把人质的手脚捆着，黑胶布封着嘴，关在阴暗的小屋里，要是血腥点，还剁根手指，削个耳朵什么的。
照片里，姜黎身处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前是一张餐桌，她坐在椅子上，身上从头到脚都挂着首饰。
她穿着极为暴露，却精致的舞女裙，衣料只护住了关键部位，雪白的胸膛，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笔直的大腿都露在外面。
长发披散着，还烫了小卷。
很美，也很危险。
这显然是在告诉他，他们能把姜黎打扮成这样，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也能让她一丝不挂地出现在简陋的小巷。
这一切都取决于他。
傅沉闭了闭眼，倒是能体会几分，为什么那么多绑架案，家属都那么心甘情愿的交赎金，有时甚至会排斥警方的介入。
他往局里打了个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赶紧挂断，想了想，又打了过去。
“帮我查两个号码。”
他把号码发过去，那边很快就出了结果。
“号码对应的机主，一个叫钱秋蓉，一个叫唐戴，都是近两年去世了的，而且我们打过去之后发现，两个号码已经是空号了。”
“傅队，你查这两个号码干什么？是案子有什么线索的吗？”
“嗯，接到了犯罪分子的挑衅电话，把我气个够呛。”傅沉没提姜黎，跟那边的警员痛骂犯罪分子一顿就挂了。
一夜没合眼。
天刚亮，手机又响了，不出意料的，又是一个新号码。
“傅警官这么快就接了电话，想来是一夜都没睡吧？考虑得怎么样？”
“我答应你们，怎么交易？”
“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只要您帮我们找到真正的仙人图，我们的人自然会跟你联系。”
“多久？”
那头的声音笑起来，“您想多久就多久，因为我知道，您一定比我们急。”
傅沉差点把手机摔了。
一宿的功夫，麻药劲早就过了，伤口开始疼，脑袋也昏昏涨涨的，眼珠子简直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挣扎着起身，晃晃悠悠走到护士站。
“我要办出院。”
护士惊叫起来，罗里罗嗦，说了一堆屁话，傅沉听着心烦，当即给桌面来了个深度清理。
“我说我要出院！”
又是叽叽喳喳一堆废话，又来了两个穿白大褂的，看那架势就要把他架回去。
这哪行？
傅沉耍起了无赖，“你们要是给我办出院手续，我出去发生什么事都跟你们医院无关，但你们要是不给我办手续，那我也会偷跑出去，要是出现什么事儿，你们可就遭老罪了！”
然后他就再也不听劝告，强硬要求在出院的手续上签了字。
出了医院，他打车直奔聂玉成家。
他直觉聂玉成一定知道些什么。
到了地方，他敲门，门没锁，自己就开了。
“聂玉成？”
或许是出于某种微妙的直觉，他猛地踹开了房门，径直走进去。
血腥味冲鼻，微风吹拂着窗帘，在傅沉眼前晃动，上面的千里江山图也显得愈发飘渺。
聂玉成死了，死在卧室里。
心脏上插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他的手握着刀柄，看着仿佛是自杀。
要是自杀，那才是真出鬼了！
傅沉报了警。
“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刀上的指纹只有他自己，从死者手臂肌肉的僵硬状态来看，确定是自杀无疑。”
“查过门口的监控，夜间并没有生人过来。”
姜黎没来，说是生病了，要在家养病，接替她的也是同组的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可是傅离总觉得不对味儿。
好像差点什么，反正如果是姜黎在的话，她肯定不会说聂玉成是自杀。
“查过通讯记录没有？”
“手机是密码锁，已经交给技术部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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